“你的意思是，你整个寒假都不来了吗？别啊，一到长假，整个道馆就剩我们四个学员了，路哥和周哥学得好，教练一向不怎么管他们，主要精力就放我们俩身上了，你要是不来，魏教练和齐教练一起训我一个人，多惨啊~~~~”杨空空哀嚎道。 陈沫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杨空空顿时安静了，“我从老家一回来,就来道馆报到行了吧。” 杨空空委屈道，“哦……不能再商量商量吗？一个月呢，在农村多无聊，连个零食都不容易买到，电视只能收到几个台。我就每年过年那几天和爸爸妈妈回去看望爷爷奶奶，就那几天的功夫，我都快受不了了……” 陈沫摸摸鼻子，说道，“我还好吧，我平时不怎么吃零食，也不怎么看电视啊。” “你真是个怪人！”杨空空撇撇嘴，泄气的说。看来这个寒假不太好过了啊…… “千珩哥哥！小炙哥哥！”陈沫的余光瞥见路千珩和周小炙一前一后的走进道馆，开心的向他们招了招手。 路千珩和周小炙走过来，看见陈沫和杨空空，一人笑容满面，一人皱着一张脸，路千珩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跟他说我这个寒假要回老家，整个寒假都来不了宏博了，他就这样了。”陈沫摆摆手，无奈道。 路千珩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含笑道，“空空，别怕啊，教练还能吃了你不成？”聪明如他，只需要一点提示就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周小炙面无表情的问陈沫，“要回去这么久吗？一般来说不都是过年的时候回去几天吗？” 陈沫道，“我爸妈已经十年没回老家了，反正家里的生意一到寒暑假就关门歇业，我爸妈就想着回老家住一个月，过一个完整的年。” 准确的说是回外公外婆家住一个月。 当年外公外婆不同意爸妈的婚事，妈妈就拿着户口本和爸爸私奔了。妈妈知道外公外婆的顾虑，但妈妈坚信自己没看错人，她坚信这个踏实肯干还长得这么帅的男人一定是她最好的归宿。 离开之前，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他们在外打拼出房子，在城市里落地生根就回来乞求父母的谅解，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他们最开始在外省讨生活，但没有赚到什么钱，于是灰溜溜的回了四川、在离老家较近的城市继续寻找发财的路子，后来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换了几次住处，搬到了成都。 （如果不是陈沫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他们还会流转两个城市，最终远走他乡，搬去云南生活，直到陈沫初中时才买上房子，安定下来。陈沫初三那年，他们才回外公外婆家，解开心结。） 其实在这十年里，爸妈回爷爷奶奶家过年了2次，每次回去都会经过外公外婆所在的村庄，但夫妻俩都没拉下脸进去看看过，只是拜托同村的好友带些东西送回去，但无一例外都被退回来了，这使得夫妻俩更抹不开面子回去了。 夫妻俩买下的第一套房子是张奶奶儿女卖给他们的，当时是01年过完年之后，有了这套房子，夫妻俩终于有点底气了，她们原本打算02年就回外公外婆家过年的，但修建青衿之城的计划使这个打算泡汤了，只能再等一年。 现在已经是03年了，今年过年早，2月份第一天就是新年，青衿之城会在1月20号正式关门歇业，正好在过年前回去向外公外婆献殷勤，取得他们的谅解，完美的过一个新年。 为此，陈沫爸妈1个月前就拜托木姨给家里的老人一人做了一套新衣，还收集了不少讨老人家欢心的东西，就是为了一个星期后回老家做准备。 对于这次回外公外婆家过年，陈沫很期待。 上辈子，外公外婆可以说是对她最好的亲人了。 老两口对女儿不顾一切私奔的做法感到心寒、悲愤，对陈沫爸爸拐走他们宝贝女儿的行为不满、气愤。他们埋怨夫妻俩的一走了之，不愿见他们、也不愿接受他们的好意。但他们对陈沫很好。 陈沫6岁那年被父母送到爷爷奶奶家，从此过了5年留守儿童的生活，爸妈只是偶尔回来看她一下。 爷爷奶奶对她不算好，但也绝对不算坏。他们没有让她做过农活，也没让她洗过衣、做过饭，但他们收了爸妈留下的抚养费的同时，也眛下了爸妈给她留的零花钱，就连爸妈带回来的零食他们也要昧下，留着去亲戚家串门的时候当礼物送出去。 农村的孩子，一般情况下，每个星期买上一次零食的大有人在，少数几个条件好的可以天天买，羡煞了旁人。像陈沫这种只能看着别人吃的，被同学们称之为“可怜虫”。 外公外婆就是在陈沫对同桌的零食垂涎欲滴的时候出现的，他们带她去小卖部买了很多她看着别人吃过、但自己只能暗自流口水的零食，吃的过瘾。 从那以后，外公外婆就经常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还给她零花钱。暑假的时候，他们还会把陈沫接过去住一段时间，赶集的时候也带着她，她的视线只要在哪种吃食上多停留几秒，他们就会给她买回来。 那年她9岁，5年的留守生活因为外公外婆的出现一分为二。 前一半时间孤独，唯一的期望就是盼着爸妈回来看自己，后一半时间开心，她每天上课时都会望着窗外，期待着外公外婆的到来，他们来了，她欣喜若狂，他们没来，她暗自失落。 爷爷奶奶对自己的态度和外公外婆对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陈沫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偏向了外公外婆。 那时候的陈沫还很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盈盈绕绕。她不明白外公外婆对她这么好，爸妈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寄养在外公外婆家，也不明白外公外婆为什么只来学校看她，从来没上门拜访过。 直到初三那年的新年，爸爸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去，却还是被外公外婆拒之门外。外公外婆只让陈沫和陈辰进去了，絮絮叨叨的跟姐弟俩倾诉爸爸妈妈的所作所为。 也就是那一天，陈沫恍然大悟，解开了心里多年的疑惑。 多么别扭的老两口啊。心里怨着陈沫的爸妈，却又时时刻刻的牵挂着他们，夫妻俩远在他们接触不到的地方，这份牵挂自然而然的就延续到陈沫身上。 在陈沫的劝说下，外公外婆最终原谅了父母，准许他们进屋。但在年夜饭上，陈沫还是可以从外公外婆的话里话外感觉到他们对爸爸的不满。 也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却跟着穷小子跑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作为父母，怎么会不心疼呢？ 陈沫现在不满8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呢。好期待快点见到他们！ “那这么说来，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生日那天会回来吗？”周小炙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一边问。 “不知道，爸妈现在只决定了21号回去，还没决定具体哪天回来呢。”陈沫一笑，开心极了。真好，小炙哥哥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你生日是农历正月18号对吧？如果换算成阳历，那应该是2月18号，在老家住一个月的话，可能会错过。”路千珩翻了翻手机日历，说道。 路千珩现在是高一的学生，路爷爷去给他开家长会时发现他的同班同学很多都有手机，便给他也买了一个小灵通，杨空空特别羡慕，总是找他借手机玩。 “你们都记得啊……”陈沫低头，难得有了一丝羞涩的情绪。 “因为小沫总是把每个节日和生日看得很重要啊，每次都精心准备了礼物，总得礼尚往来吧。”路千珩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15岁的路千珩已经有一米七几的身高，陈沫站在他身边简直不要太矮，他只需抬抬手腕就能够着她的脑袋，正合适。 路千珩觉得陈沫一个7岁的小孩子扎着老气横秋的低马尾不好看，跟陈沫说过好几次，把头发留长一点、扎高马尾好看，但陈沫一句“这样最方便”就把他打发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情况，他随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弄乱了她的头发，陈沫气鼓鼓的看着他的模样，很可爱，他就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揉脑袋的习惯。陈沫平时为人处世都太成熟了，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想不在意都难。 周小炙和路千珩在秉性、爱好、行为习惯上都有不少相似之处，揉脑袋也是其中一项，但周小炙揉乱她头发的次数相对于路千珩来说少得多。 陈沫拍掉他捣乱的手，撇撇嘴说道，“也没有准备什么啊，过年过节送明信片，过生日送幅画。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挺简单的。” 陈沫不善于人际交往，不知该如何维护朋友之间的关系，所以专门找过这方面的书读过。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送礼。 每一个重要的节日都要送礼、哪怕只是一张便宜的贺卡或明信片，即便是相隔很远的朋友，也能体会到她在乎他的这份心意，感情就会在实物的寄托中维持下来。 于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她就有了收集明信片的习惯。青衿之城文具区也卖明信片，她每次看见好看的就会留下，偶尔和于慕婉逛文具店的时候，看见好看的也会买下来。 每一个节日她都会给所有朋友写明信片，即便是远在上海的大师兄，她也会给他寄过去。 至于画，那就更简单了，她每天都会画画。朋友过生日的时候，从以前的画中挑选一幅送出去或者重新画一幅，都很容易。 周小炙道，“明信片都是亲手写的，画都是亲手画的，没有比这更有心意的礼物了。” 路千珩道，“那要不然等小沫回来，我们再给她补上。” 周小炙点头，“只能这样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更衣间，自顾自的换衣服。留在原地的陈沫心里乐开了花。 杨空空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原来你的生日是正月18号啊。看在你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幅画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也准备一份礼物好了。” 陈沫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打断他的装模作样，“教练快来了，该做准备活动了。” 路千珩和周小炙喜欢揉脑袋、弄乱她的头发。她喜欢一巴掌拍在杨空空脑门上。恩，都是不好的坏习惯，但不想改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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