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萱压抑住心里的惊涛骇浪,思索着前因后果。 妹妹结婚后,在夫家过了几年富太太的日子。丈夫虽然一直在外拈花惹草,但对妹妹还算宠爱,公公婆婆除了一直催促妹妹生孩子,倒也没太为难妹妹。 22岁的时候,路万斌和她一毕业就结婚了。结婚当天,妹妹为了照顾骨折而躺在医院的丈夫,缺席了她的婚礼,所以妹妹从没见过公公。万斌和她也一直没主动提起过公公的居住地。妹妹只知道,万斌是从某个小县城出来的。 姐妹俩23岁那年,父亲再次破产、妹妹在婆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妹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婆婆便对妹妹冷言冷语,强势起来。丈夫也开始暴露本性,对妹妹非打即骂。 她过年回成都,看见妹妹满身伤痕的样子,满满都是心疼,不止一次劝说妹妹离婚。但妹妹不敢,害怕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她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她发生了那件事,再也没回过成都。但姐妹俩一直没断过联系,依旧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聊聊家长里短。她除了那场噩梦和小翼的身世,她什么都跟妹妹说,姐妹情谊深厚。 10年前,妹妹的丈夫寻得新欢,逼妹妹净身出户了。她邀请妹妹来北京,但妹妹不愿意。 她了解妹妹季子萝,妹妹宁愿待在成都受尽非议也不愿去北京看心爱的男子和姐姐甜甜蜜蜜。所以她没强求,只是经常给妹妹寄些钱,让妹妹过得好一点。 5年前,妹妹打电话告诉她,“我遇见一个好男人,打算和那个男人结婚了,他会带我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县城,开始全新的生活。” 当时她正在美国,没办法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只给妹妹打了一笔丰厚的礼金回去。 所以,那个没人认识妹妹的县城,就是公公所在的温江县吗? 她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公,才选择麻烦妹妹季子萝,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温江县! 路千翼看着妈妈慌乱的神色,不解,“妈妈,你怎么了?” 季子萱扯出牵强的笑,说,“没什么。” 下车后,魏山帮母子俩拿着行李,带着母子俩上楼,季子萝则径直去邻居家接回了女儿。 季子萱环视眼前的屋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她感觉很欣慰。 视线停留在刚刚进屋的妹妹及她怀里的小孩身上,季子萱笑了,她由衷的为妹妹感到高兴:温馨的房子,爱她的丈夫,收养的女儿……这就是幸福的模样吧! 儿子路千翼大病初愈,在饮食上比较讲究,只能吃清淡的食物,还要注重营养搭配。母子俩在路途上奔波了二十多个小时,孩子都没好好吃过饭,季子萱有些担心他,便提出先做点饭菜。 于是,季子萝带着季子萱来到厨房,准备午饭。 季子萝是全职太太,每天都会起一个大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每次只买一天的量。今天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原本一天的菜就全拿了出来。姐妹俩一边配合默契的洗菜切菜,一边闲聊。 “姐,我今天是第一次在大山上课的时候去道馆,在道馆里,我看到一个少年,长得很像万斌……”季子萝想到初恋,异样的情绪在心里一闪而过,没掀起任何浪花,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季子萱切菜的手一顿。子萝看到的少年是小珩吗? 刚刚路过道馆的时候,子萝指给她看了看宏博道馆的牌子,那个地方距离‘风声’那么近,小珩从小学习跆拳道,跟公公回来后又报了班继续学…… 果然是她的小珩吗? 之前妹妹打电话给她说过,妹夫开了一间跆拳道馆谋生,为什么她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呢? “姐?” 季子萱回神,继续切着手里的菜,问,“那个少年叫什么啊?” “不知道,我很少去道馆,即便去也是在不营业的时候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所以我和道馆的学员们都不认识。” “大山平时没向你提过那些孩子的名字吗?” “提过啊。他最常提到的就是赵叙和何应,这两个孩子帮了他很多。然后就是提到一个叫杨空空的孩子,一个特别野的孩子,但很讨人喜欢,平时做了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是整个道馆的开心果。” “他难道没有提过‘路千珩’这个名字吗?” “路千珩?这不是大外甥的名字吗?” “是啊,我的大儿子小珩,我跟你说过吧,他现在和公公一起住。” “知道啊,你在美国照顾小翼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多精力照顾两个孩子,更何况上学的问题也很麻烦,这也是无奈之举。” “公公他就住在温江县。” 季子萝择菜的手一顿,惊讶的看向季子萱,“你是说,这就是路万斌出生的县城?” “是啊。” 当初公公和婆婆就是在温江县相识、相知、相爱,然后生下了路万斌。后来夫妻俩带着孩子下海经商,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了,婆婆却因病去世。婆婆走了,公公的心也跟着走了,无心拼搏事业,便卖了一手创立的公司,带着儿子回到这个县城定居。 这些事都是路万斌告诉她的,就为了向她证明:路家的人淡泊名利、注重家庭。 季子萝想起姐姐曾经说过,大外甥6岁就开始学习跆拳道。所以,她今天在道馆看见的少年是她的大外甥? 她想起,大山确实提过几次‘路千珩’这个名字,她还和大山说过,这个名字和她大外甥的名字发音相同,但他们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巧合。 可是,既然姐姐的公公和儿子也在这边,姐姐为什么第一时间找她,而不是找大外甥路千珩呢? 她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没想太多,但现在想来,姐姐的行为实在太不正常了。 季子萱扭脸,直视季子萝的目光,慎重的说,“子萝,我暂时不能去面对公公和小珩,你替我保密吧。” “为什么?” “子萝,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 …… 在客厅的魏山把女儿的零食全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邀请路千翼吃。 路千翼拿着魏山拆开的饼干,没有动口,视线一直看着白白胖胖、吃着薯片‘咔咔’作响的小妹妹。 魏山尽量放低声音问他,“想要和妹妹一起玩吗?” 路千翼摇头。 魏山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平时面对的孩子都能打能抗的,第一次面对这样‘弱不禁风’的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沉默许久,魏山再次尝试找话题,“外甥,你叫什么名字啊?” 路千翼这次开口了,回答说,“我叫路千翼。” 魏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话题了,说,“真巧啊,姨丈有个学员叫路千珩,和你的名字真像。” 路千翼猛的看向魏山,眼睛闪亮起来,“我哥哥就叫路千珩,你认识我哥哥?” 魏山忽然想起妻子之前说过,路千珩的名字发因和大外甥的名字相同。他有些不忍心打击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外甥,委婉的说道,“应该只是巧合吧,全天下的人这么多,同名的不少。” 路千翼闪亮的眼神黯淡下来,魏山心里全是懊悔。心想:早知道我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大山,你做什么呀?这都要吃饭了,你还拿零食出来给孩子们吃!”季子萝端着炒好的菜出来,看见茶几上的零食,有些生气。 魏山迅速拿开女儿和外甥手里的零食,干净利落的收拾干净,神情专注的看着妻子。 季子萝顿时气焰全消,无奈道,“好了,带孩子们过来吃饭。” 饭桌上,季子萱提出借住两日,然后她会在外租房,搬出去。 夫妻俩劝说她不着急,她和外甥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季子萝笑笑,没再说话。 两日后,季子萱当真是干净利落的搬了出去。 季子萱租的房子离季子萝、魏山夫妻俩的家不远,相互串门很方便。 季子萝时不时的带着女儿去串串门,顺便给姐姐做做思想工作,奈何季子萱太倔强,既不说原因,也不让季子萝向魏山打听路千珩的事。 季子萝说服不了姐姐,又被迫答应帮她保密。两头为难的季子萝便私下做了一个她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决定。 …… 国庆节之后,宏博道馆热闹起来,从不露面的师母居然频频出现在宏博道馆,正式上课之前,师母还时不时的找学员们唠唠家常、谈笑风生。 季子萝做的隐蔽,尽管众学员、魏山和齐振才都觉得她一反常态的行为很奇怪,但没人没发现她的真实目标是路千珩。 十几年前,季子萱还回成都过年的时候,带大外甥路千珩看望过她几次,后来季子萱不回来了,她便再也没见过大外甥路千珩。 路万斌是季子萝的初恋,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嫁得这样无奈,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的消息,她还拜托季子萱帮她隐瞒。正因如此,季子萱不回来后,路万斌也没带路千珩来看过她。 所以,她最后一次见到路千珩,路千珩才4岁,他对她应该没什么记忆才对。至于她和姐姐相似的外貌……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长得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外甥路千珩要是真的从这点出发,抽丝剥茧发现些什么,那也是因为大外甥太聪明了,她可没违背自己的承诺! 再说了,无论什么原因,那也是姐姐血脉相连的孩子,她还能逃避一辈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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