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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华灯初上,夜晚的京城喧嚷处特别热闹,空寂处特别安静,灯火阑珊相映,这是属于夜晚的独特魅力。    许清言巡着感觉往前走,今晚以填饱肚子为主,其他的都靠边站。    半晌终于来到净味茶楼,净味茶楼是京城最大的用膳场所,虽然名字里有个茶字,但这里的吃食五花八门一应俱全,是其他食楼做不到的。    店小二看到有客人来忙笑脸相迎,“姑娘,里面请。”    他抬起头看到一双凤眸不由怔住,倒不是惊讶于这双眼睛多么的好看,而是因为这人……不就是之前摔在门口的女恶霸吗?    额角的伤还藏在刘海后若隐若现呢。    话说这许二小姐哪次出场不是风风火火‘万众瞩目’,这次乍一平淡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招牌菜各上一份,打包两份。”    许清言在就近桌上坐下,店小二见鬼似的跑去后厨吩咐。    许二小姐哪次说话不是吼出来的?这次语调平常的堪称温柔,声如天籁,给人的感觉不是诧异也不是舒服,而是惊恐,谁让许二小姐女恶霸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呢。    酒足饭饱后许清言在店小二瞪大的双眼中提着超大号食盒出去。    在别人看来不可能拿的动的食盒落到许清言手里没有任何压力。幸好是晚上,不然一个姑娘提着一个比她腰还粗六圈的食盒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实在诡异。    许清言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跟在记忆走,每个地方好像都很熟悉,这里拐弯然后走到街道尽头,就是这里,让她感觉尤其熟悉的地方。    ……青……青楼?    去踏马的。    许清言没忍住在心里爆粗口,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来青楼干嘛?来干嘛?    许清言叹口气想骗自己,但是没用,里面的布局摆设她隐约都有印象。    走走走,赶紧走,心烦。    许清言提起食盒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是她太敏感而是看她的人太明目张胆。    目测此人距离不过五丈,衣冠楚楚,拥着两个妓子,眉目和她有七分相似,许清言基本确定这就是她嫡亲大哥许清州。    许清州脸上的淫.色僵住,纵然身形玉树临风,也不过是个斯文败类。    和大哥在青楼狭路相逢……勇者胜。    许清言很淡定:“大哥。”    许清州没理她,表情分毫不变。    “大哥慢慢玩,我先走了。”    许清州见她走远方收回手,打发掉那两个青楼女子,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实则内心已疯。    竟然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阿言不会误会我是那种人吧?    肯定误会了,早知道不给自己艹这种人设了,都怪闲王殿下,闲王殿下果然很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清州目光幽幽的落到青楼对面的曲绵馆二楼,坐在那里的男子忍俊不禁,一脸鄙夷。    妹控!瞧你那点出息!    闲王赵承现收回鄙夷的目光举起酒杯,“皇叔,恭喜凯旋。”    这才注意到他对面还有一人,那人玉冠束发,金带系腰,通身贵气一览无余,正是晋王赵慕珩,他薄唇斜挑,嗤笑道:“又不是打仗,凯什么旋?”    嘴上嫌弃,手上却拿起玉盏和他虚虚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皇叔怎么独自回来?其他人呢?”    赵慕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估计快了。”    赵承现心知肚明,他这皇叔恣意惯了,让他和地方官员虚与委蛇那是不可能的,哪次不是提前回来把其他人丢下应付。    赵慕珩瞥了一眼提着食盒走远的女子忍俊不禁,她的背影也很滑稽,女恶霸的画风原来是这样的?    阳光从木板缝隙漏出来正打在冬铃脸上,她歪开脑袋意识逐渐回笼。    这里是柴房。    她昨天被打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冬铃躺在床上手里捏着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全是碎银子,少说得有四十两,普通人家辛苦三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些,府里油水就是多,养人。    床边围坐几个二等丫鬟,个个谄媚。    “那几个护卫算什么?等老爷回来定饶不了他们。”    “冬铃姐,这是我托人买的药膏。”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讨好,另一个床上的冬草听的心烦。    “能不能闭嘴,没看到有人睡觉吗!”    她语气很凶,众人一时静默,冬铃不悦的坐起身,心想小丫头就是胆子小,这就被吓到了?没用!    “有人睡觉?人呢?哪里有人?”    就差没直接说‘冬草不是人’了,冬草也不给她留脸,“不就是二小姐的一条狗吗?没有主人看着就乱咬人,真厉害。”    冬草摔门而去懒得多费唇舌,冬铃恨的咬牙,面色铁青,在跟班面前丢了脸让她怎能不恼?    “我是二小姐的狗?呵,许清言什么不听我的,谁更像狗你瞎啊!”    此话一出几个二等丫鬟都慌张起来,“冬铃姐姐……”    冬铃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心乱如麻,许清言可不会允许这样说她的人好过。冬铃恐惧间又想到许清言根本不会出现在下人房,稍稍安心。    “怕什么?我说错了吗?”    冬铃刚一冒出‘把面子做足’的念头,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嘴角僵住却依旧强撑着。    几个小丫鬟强颜欢笑,一边害怕二小姐知道,一边又不敢轻易得罪冬铃,几人尬笑说不出附和的话。    门外冬草并未离去,因为她刚出来就看到许清言在院子里逛。    许清言真是无意的,她只想熟悉一下落月庭而已,谁知道会听到这些话。    “真是意外之喜。”她轻声道。    冬草觉得二小姐不是失忆了,她是疯了,听到这种话能还笑得出来?    许清言当晚召唤冬铃,冬铃很心虚。    “梯子准备好了,就在东墙角,夜行衣也准备好了,冬漪马上会拿来。”    “小姐你要出去吗?”    “不,是你。”    许清言脸颊笑出两只小梨涡。    自从小姐褪下以前喜欢的‘奇装异服’穿上大家闺秀的衣服后,整体气质蹭蹭蹭往上升。娥眉淡扫,美艳宜人,笑起来更是好看。眼下,冬铃只觉身旁似有冷风吹过。    柴房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长年潮湿生出鼠蚁,冬铃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体瑟缩,原以为最多被误会成小贼,当时就能离开,谁知夫人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都是许清言!    如果没有许清言她也不会被关在这儿,身上青紫交错的伤痕都是拜许清言所赐。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冬铃面容扭曲恨不能把许清言千刀万剐了,她凭什么这样对她!入府以来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等着吧,等她成为贵夫人那一日就是许清言丧命之时!    冬铃想的痛快,好像许清言已然命丧于此,她压抑住心里的害怕暗暗下了决定。    “来人!来人!我要见夫人!”    冬铃拾起手边的木柴用力敲击墙壁,她要出去,她要见夫人谈一笔交易,她要回到小姐身边引她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胡氏得知许清言用了金蝉脱壳骗她不是不意外的,她不应该有此等聪明才智,做事竟然知道动脑子了,这可不好。    难道失个忆也能因祸得福?看来她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许清言。    “夫人,柴房那边传话说冬铃想见您。”    刘嬷嬷对这件事很重视。冬铃此人粗鄙无识,贪婪无度,不知天高地厚,可稍加利用不能委以重任,所以冬铃想见夫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要卖主求荣。    胡氏果然来了兴趣:“把她带来。”    刘嬷嬷猜到胡氏会见她,一早就把她带来了,刘嬷嬷冲门口唤了一声:“进来吧。”    冬铃全身脏乱不堪,头发蓬乱,狼狈极了,她识相的跪在下面。    “你有什么话说吧。”    胡氏故作不屑,心知只要她表现出兴趣就会被冬铃趁机狮子大开口,她要用最低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胡氏这次明显低估了冬铃从云端跌落尘埃的怨恨,“夫人想必也猜到一二,奴婢见您是想谈一笔交易。”    “想跟我做交易,那要看看你的筹码有多少。”胡氏不为所动。    冬铃眼睛亮的吓人,里面多了几分快意与狠决,“我帮夫人除掉许清言,夫人也要答应我的要求才是。”    “那是自然,你说来听听。”    胡氏对她的信誓旦旦满意几分,心里有种预感,许清言这次死定了。    “许清言牵扯过一桩命案。”    胡氏顿时兴奋起来,命案可不是普通的案子,一不留神就要砸很多银子进去,不仅如此,牵扯深了是要坐牢甚至偿命的。    冬铃阴森森的笑了,“只要夫人略加周旋,许清言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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