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一层,已见得此时的酒馆里早是人声鼎沸的一片,那馆上的食客们着装打扮尽是不同:长衫短打、高矮胖瘦。更有甚者只穿了下半身长裳,露着肌肉结实的古铜色上身,丝毫无甚觉得有丝毫寒冷的样子。 黄季飞下来以后,仍还坐回了昨晚上的那个暗角落桌子。店小二忙碌之中见得他走了下来,急忙迎走上前向他打了声招呼,问道:“兄弟起早,今晨还得吃些甚么?”黄季飞同打声招呼,回礼道:“店兄同请!还如昨个儿般个面食且罢。”又当此时,陈守约也从内堂之中走了出来,他见得黄季飞已起床下楼就座,即摆出笑脸过去,朗声道:“黄兄弟昨晚睡得可好不?不曾有着凉?”挪了张椅在对面坐了。 “多谢陈叔的关心,昨晚睡得很好,且如似家中,更不曾有着凉。”说时已拿起茶壶倒上了两杯茶。见得此杯中的茶鲜绿清淡,当下好奇拿起茶杯,凑近鼻子闭起双眼闻上一闻,但觉一股茶味醒意浓,芬芳香四溢。不禁只抿上一口,更觉得满口的清爽甘甜,香滑可口。忙时瞪大眼来叹气直声而出,叹道:“陈叔,此名为何茶?味道当若山中满花香!” 陈守约开始只是微颜而笑,此刻见他对于此道香茗会是如此喜爱,当下只朗笑了几声道:“黄兄弟也好饮茶么?此茶乃是‘碧螺春’,原产于洞庭山,民间百姓最早称为‘洞庭茶’。它还有个别名,叫做‘吓煞人香’。”“‘吓煞人香’?”黄季飞听得这样的名字如此怪异,便是直口反问。 陈守约继续说道:“不错,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尼姑上山去游玩,经一花草丛见那叶片碧绿,于是顺手地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而出道‘香得吓煞人’,由此,当地的人们就将其叫做‘吓煞人香’。” 黄季飞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抿唇再喝上一口,便又是一阵的清香气息入喉传鼻。 “好了,黄兄弟你自请慢用,我还有些事要进去下,你自个儿慢慢来吧!”还不等他的回答,陈守约已经从座而起,转身进入内堂之中去了。店小二这时才将面食给呈了上来,他独自一个人开始慢慢地享吃着,那些往来的食客大多也已是吃饱喝足付钱离开了酒馆。 门外大雪刚停,天气也始稍渐暖和起来。就在这时候,从门口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那人的头发甚是邋遢凌乱,就像是未经修剪的杂草堆。他的头发虽然有些许的发白了,可他的容貌却无甚纹皱,光净平滑,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上下的年纪。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朱色大衣,那衣服也像他的头发一般,肮脏不堪,仿如个街边的乞丐。 他一进入酒馆之中,那颗脑袋就像个吊钟摆似的晃摆个不停,看到中间还有一张空空无人的桌子,便径直地走了过去坐下了。他只手拿起酒壶,另手端过茶杯倒起了茶来,动作甚是大大咧咧,好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中一般的随便。 他把茶水倒了满以后,即便仰起个头大叫了一声“店小二”他不说“伙计”,却说得一句什么“小二的东西都死哪儿去了”。他只这么一声的嚷嚷,只将其他食客的注意力全给吸引了过来,目光集中注视着他。他对此却是视若无睹,仍然只自顾自个儿地喝起了小茶,期间那双眼睛还在不停的左右四顾,好像是一个窃贼偷了东西以后担心别人给发觉了出来似的。 黄季飞在他入门时起就有注意到他,他那双眼直盯着那名奇怪的男子。待见得他的行为举止之后,还在那儿暗暗嘀咕着:“这位前辈衣衫褴褛,可看上去又无甚江湖恶人之模样,莫非他也是那丐帮中的弟子?丐帮中人还真是遍布大江南北啊!”他一路过来也偶在路上见到些衣衫褴褛、手持破碗、拄着竹杖的丐帮中人,只是此人与他们的区别就只在于两手空空的罢了,腰间也无有软袋。 正自沉思着间,那名红衫男子也刚好将一对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神,他见得这个人带种奇怪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一脸木讷呆板的模样却让他觉得有趣,当下就直了起身,朝着黄季飞的方向走了过去。 “嘿呀呀,台端的如此好趣,我便是不客气地坐这儿咯!”他一走过来,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径自地挪出张椅子来坐了。他坐下椅子上的时候再摆出副嬉皮的笑脸向他问道:“我俩个便一同地并桌,人多的也好够热闹地哩!” 黄季飞却是不以为然,随口向他应道:“前辈你请随便,想吃些什么便叫得上桌的是了。”男子对他的话感到有些吃惊了,然而并不表现于脸上,仍是嘻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我以为你又会像那些人一样,一见到我就觉得特别的厌恶,恨不得马上就拿个扫帚赶我走。你不错嘛,心地好得很呐,如此我真是不客气咯。喂店家!来个醋熘肉片儿,高级老酒,外加十几二十只肥鸡!是了,那醋熘肉片得要大碗一些!”黄季飞听了他如此点菜下单法,只瞠目结舌的心下大惊起:“十几二十只肥鸡?恐怕三天也都吃不完吧?算了,反正我说了要请他吃,管他叫得多少,反正有银子付账也就是了。” “你说我就叫这么‘一点东西’有没问题兄弟?”那名男子说完,便又再从旁端来一张椅子,然后把脚摊放在上面。黄季飞见着他的行为,倒觉得这名男子虽然年纪稍长,可是言语之间又还很是风趣诙谐,却倒也像个小朋友了。 那名男子见得他如此盯望着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收敛了下向他说道:“喂,你这样望着我是什么意思呀?难道我长得很奇特么?”黄季飞这才发觉失了礼,一脸歉然地问道:“这位前辈啊!您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男子的语气忽然间感到有些的不耐烦了,他只道:“哎呀呀!我最讨厌别人在我吃酒的时候在那里问长问短,问东问西,问南问北,问上问下,问前问后的了。”店里的人听那男子说话风趣幽默得紧,不禁同也是发出几阵哄堂之笑来。男子本欲不想回答,但看在对方请吃酒的份上,自也不好意思回绝,只说道:“有何疑惑你尽管开口便是,我又没不准让你讲。”黄季飞无所措手足,心下却是哭笑不止:“好像是你说不喜宴中讲话的!”开口就道:“这位前辈,在下看你打扮着装邋遢得很哩,像是那些丐帮的弟子,莫非你也是不成?”那男子听了,只扁了扁嘴,两边眼角挤斜在一边,目光带着诧异地瞪着他,说道:“你就只是在问这个啊?我从华山上面一路疾跑过来,大风吹乱的嘛!男人老狗的,能随便时且随便;做人哟,能开心时且开心,该喜当喜,该乐则乐,何必像那此人模狗样的东西一样过分地拘谨?这又不是叫你拜堂师礼,任意任意!说我像个乞丐,乞丐是拿着破碗破竹竿的好不好?”说着从桌上端起只碗,另手用两支竹筷猛劲敲打不停。 “这位老前辈,其实呢......”黄季飞本欲再问下去,却被对方给发声打断了,他道:“你别总是老前辈前、老前辈后地叫,我的样子很老么?不过也就三十而立的而已啦。这样好了,你就叫我大哥吧,看你长得一副傻头傻脑的,我就吃点亏,认你做兄弟好了,今后我们就是以兄弟相称得了。” 此话一出,当即出乎了黄季飞的预料之外,心想着这人怎是如此的随意?好像完全不去理会别人的感受似的。正考虑着要不要答应他做兄弟的时候,那男子又再继续催促了:“你说啊!”“这个......”黄季飞实是心感为难,犹豫不决,不知要怎么回绝他的才好。男子见此又已是表现出来不耐烦,忙说道:“哎呀,你真是的,一丁点儿事还要考虑那么久。好了好了,就是这样了,以后你当我的小弟,我是你大哥,你可别把称呼给叫错咯!以后见到我要叫我大哥,可不能叫成小弟了!” 黄季飞只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想来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未考虑清楚,他倒好,反来了个喧宾夺主。他带着种回绝的语气发问道:“这个......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啊?”那男子稍假思索,忽惊口醒问:“哦,我懂得啦!你一定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大哥是也不是?”说罢将脚一扬,踏在了另张椅子之上,叉腰抬臂伸指指着黄季飞道:“呐,你不说话呢我就当你是的啦?你说你说,是或不是?”他的声音说得甚是洪亮,以至于影响到了旁边桌子的其他食客。从那些食客的眼神之中可看出,他们对这红衣男子也感到了些许的厌恶,想来这人如此疯癫,怎么却是出现于此影响人的休憩?黄季飞为了不想惹出什么岔子来,只得轻声说道:“前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请先入坐,可别扰了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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