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决战一个月之后,所有事情都已步入正轨,除了有两个特殊情况。 清晨,夜色褪去,像是有谁揭开了蒙在头上的方巾。先是缓缓地滑落,突然,世界的真颜像是被掀开喜帕的新娘,显露在众生面前。 袅袅的炊烟和晨雾一起升腾着,蛰伏一夜的日间生物开始显露出它们的活力。 朦胧的光晕由无到有,由强到暗,第三十次描绘完静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儿的身形时,已经日上三竿。 与往常一样,在轻阖的眼帘边缘,烟淡的长睫毛没有丝毫颤动,略显苍白的面颊,肌肤有些枯黄,耳边的一缕青丝同样显得有些暗淡没有光泽。所有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虚弱长期卧床的病患。 不错,这个虚弱的病患正是那两个特殊情况之一,重伤昏迷三十余天的东方如梦。唯独与之不符的是,那缺少血晕也并不饱满的双唇,它的水润很是违反自然规律。 很快的,一只指节修长形状完美的手解释了这一疑问。五指轻攥着一小块薄巾,沾过抿在一起的唇瓣后,闪过一片晶莹。那应该是浸足清水的一块软布,手的主人拿着它,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沾拭着,以保持长期不进饮食时唇瓣的湿润。 再一次拂过双唇,手臂一顿,刚才指尖传来的是某种阻碍?再试一次,还是同样。视线扫过,没有任何异常。皱眉,停住动作,湿润的软巾悬停在红唇上方。 须臾,整整闭了三十个昼夜的口唇竟然张开一个缝隙,一点尖尖的粉嫩探出头来,左右探寻之后,舔舐了一滴软巾上的水珠便又消失不见。 “如梦。”嗫嚅呢喃中有一丝希冀和不安。 寂静得好像时间已经停顿,长长的烟淡的睫毛抖动几下,尘封的心灵之窗终于再次张开。 焦距调整后,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东方凝望着眼前清冷的俊颜,嗯?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清瘦了许多,还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妞被自家刀魂算计的时差没倒过来呢。) “嗨,您好,东方如梦,请多指教。”顽皮的笑意嫣嫣的介绍自己,恍如初见。 张嘴却没有出声,直到东方怀疑自己在做梦,使劲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疼得五官皱缩,朽木白哉才蓦然伸出手臂,在那几乎形消骨现的面颊上一按,“别咬,会疼。”清冷的声音里透露出深深地宠溺。 东方更加的委屈,不是她想用自己做实验,实在是现在她浑身无力,动动手指都费劲,掐别人不现实啊。再说这不都怪您,张嘴不出声,害的我以为还在做梦。 大大的黑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进行着无声的指控。这会儿,朽木白哉已经从罕见的无措中反应过来,温柔的目光不再,周身的温度下降到有史以来的新低。 “你肯醒了?”前后变化,令朽木白哉恍如两人。 “啊~。”东方有些被吓住,我也不想的呀,已经是尽快了呢。 “那么,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谈谈。”压下心中不忍,女孩的可怜相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 “下次不行么?”拿出十二分的可怜相,妞隐隐觉得这关不好过。 “哼,下次你给机会吗。”扭头不再看床上的女孩儿,否则真的会心软。而这件事情必须第一时间说清楚,因为类似的事件绝不能有下一次。 “嘿嘿。”东方干巴巴的笑笑,理亏的没再吱声。 “我教你瞬步,不是让你去替别人挡刀的。”责问的话出口,一个月以来的压抑住的情绪再也难以克制。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曾想过对我的承诺?亦或是那些承诺对于你来说并不算什么?时至今日,面对女孩儿,心中的感觉依然是挫败,不要求你珍惜承诺,起码请你珍惜自己。 东方眨着眼,注视着难得情绪外露的人。因为自己的喜欢,因为贪恋他的温柔,很自私也很不负责任的给了承诺。到如今,成了她唯一在这个世界上有所亏欠,又不知如何弥补的羁绊。 “白哉,别生气,是我不好。”除了道歉,竟想不出别的话来。 软软的微弱的语声传入耳中,流入心田,所有的怒气,怨怼顷刻化为虚无,握住柔若无骨的素手,几乎是叹息着说,“下次不许。” “谁都不行么?”过关后由于精神的松懈,头居然有些晕,唉,体质更加差劲了。下意识的闭上双眼,不过手指还不忘淘气的去挠对方的掌心。 五指微紧,力度控制在不会造成任何不适的程度,“任何人!” “那不是任何人,那是队长啊。”小小的逆反一下。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危险信号。 “唔,好嘛,好嘛,如果是露琪亚呢?”越发典型的逆反心理。 “任何人!”收拢手掌,困住作怪的手指,不容置疑的说。 东方心神一荡,只觉得任何的软语温言,都没有这几乎是冷硬的三个字令人悸动。这一刻,心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这个男人,就是这一世她会全心而待的人。五指滑动,十指相扣,梦醒时分,眼中有您,真好。 另一边,卯之花烈办公室。 平子真子把手中的病例递给一旁的浦原喜助,浦原认真的看了一遍,又把病例递还给卯之花烈。 “卯之花队长,您有什么办法?”浦原皱着眉问。 “假面军团的身体情况特殊,我没有任何相关的资料。”卯之花开门见山的说。 “这个我还了解一些,您有什么尽管问。”浦原坦然应承。 “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任何线索。”平子补充说。 “那么,请你们告诉我,死神是如何突破与虚的界限的,以及突破时你们每一个人的情况和感受,还有我需要检查你们所有人的灵体,当然检查资料和结果不经你们允许我不会留存和外传。”卯之花毫不推诿的说。 “我先说吧,”浦原略做思考,“您知道,现世的人死后,由于各种原因,任何魂魄都有可能变成虚。这就说明,魂魄本身是具有一体两面的特性,黑与白,正与反。那一面占据主导魂魄就会变现为整或者虚。而不论整还是虚,不占主导的那面都会被深深地埋藏于潜意识当中,正常情况下,是无法突破束缚到意识的层面,相对的它们所蕴含的能量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发挥出来。” “我们假面军团,因为变故,另一面的束缚被解开,这样两种不同的意识同时争夺一个灵体的控制权,当整的意识战胜虚的意识时,虚会暂时退避,而它所具有的力量却可以为我们所用。”平子真子说的极其开诚布公。 “我明白了,那么我很遗憾的告知二位,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卯之花异常严肃的说。 “您再想想办法,不论您做什么实验,我们所有人都可以配合。”平子盘坐在原地深深地躬身施礼。“拜托您了。” “唉,不是我不尽力,根据您说的情况,除非是具有影响魂魄方面的能力,否则,只有等待奇迹发生。”卯之花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平子还想再说什么,叩门声打断了他。 “什么事?”卯之花奇怪,因为她吩咐过暂时不要来打扰她的呀。 “队长,东方馆长醒了,您不是说她一醒马上通知您吗。”门外一个女性死神的声音。 “是吗,”卯之花面露喜色,对浦原和平子说,“对不起,我有事离开一下。” 看着卯之花离开,浦原微微皱眉,“真子,这样的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先不着急,”平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记得卯之花队长说过,现在的瀞灵庭在医术上有人已经青出于蓝了。” 浦原双目一怔,“你是想?可是卯之花队长并没有说出他是谁。” “这个很容易打听到,而且我想我知道是谁。”平子成竹在胸地说。 浦原沉吟一下说,“也好,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应该放过。” 平子语含深意的说,“不是一线希望,是九成。” 这下浦原不由惊异的睁大双眼,“为什么?”他是了解对方的。平子说话不会无的放矢。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平子有些歉然。 浦原盯着平子好一会儿,逐渐的眼中出现一丝了然,“原来是她,可是你别忘记浮竹队长的态度,我预感这件事情会很麻烦。”好个浦原喜助,从简单的几处蛛丝马迹,居然推测出了大概的脉络。 “总要一试,任何代价我都不惜。”平子真子毅然决然地说着,可是他仍然是没有想到这个代价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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