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次日,天光大亮后。东方到是没再赖床,这些年,她一直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律。虽然起因是很无奈的,但是效果是十分好的,让经历了一系列事件的灵体,一路在健康的道路上疾驰。 早餐之后,浮竹开始处理队务,东方则依靠在躺椅上犯懒。昏昏欲睡之际,南带着仍旧嬉皮扮相的吉时过来。 一进屋,南的眼刀便割得东方不得不正襟危坐,看着曾经的下属,现在的馆长,一世的死士,跟兄长大人探讨公务,以及那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一脸幸灾乐祸的在两位大人身边打下手。 妞心里那个气呀。她不就是没跟他们商量么,用得着跟她欠他们几辈子还不完的债似得么。话说,从前你们是我的下属,现在我是你们前辈的妹妹,将来你们也没打算抛弃我,干嘛这样不依不饶啊。 哼,姑奶不伺候了。东方撅嘴,从床榻上蹭的一下站起来。可是,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在南一道漠视的目光下,雪融般消失不见。 “呵呵,南,喝水。”东方抢过儿子手上刚沏好的茶水,递过去,一脸的讨好。 南盯着大妞,直到茶水表面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才伸手接过,“下次再作死请大人提前告知,我和飞也好有个准备。” 扑哧,吉时人小稚幼,哪里还忍得住,不给面子的笑出声。这下,饶是东方脸皮厚,也不由得恼羞成怒,在儿子面前头可断,血可流,母亲的尊严不可丢。要不,以后小兔崽子还不反上天去。 “你们!”东方瞪眼,看入眼中的却是一双无比认真的星眸,“哦,知道了。”呜呜,不是她临阵退缩,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夫夫两个就那不要命的啊。 哈哈,吉时再也绷不住劲儿,拱到舅舅怀里笑得直不起腰。浮竹一边抬手给外甥顺气,一边抑制嘴角的抽动。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古怪精灵的人儿,居然被自己忠实的追随者吃的死死的。这,其实也是因为丫头心底那份纯真与善良吧。 “坐好。”清冷的声音蓦地回响在在众人耳畔。 吉时的身子顿时僵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心知肚明,这就是在说他。那个他想象过多次,却不成想早在镜中见过的面庞,那个他一直硬撑着,只叫小姨夫的血亲,来了。 感觉到小外甥的僵硬,浮竹轻轻拍拍怀里小家伙儿的后脑。对于外甥,他在某些方面,比那个懒散上来便装傻充愣的娘亲更了解。明明十分在意对方的态度,偏偏不知道如何相处。装傻的丫头对于这种情况,倒是曾经一针见血地说,叛逆不过是还没褪去幼稚的小孩子,借此引起自己看重的人的注意的一种幼稚的手段。 话很绕口,也很在理。其实,这说话者本人,也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吧?冻结空间的一百年,成年人灵体时间被静止,小孩子年纪越小,受到的影响也越小,直到他们成年。而丫头,在这一百年里,既不像成人那样灵体时间处于静止中,也不像小孩子那样正常成长,她的时间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是,还是在按照某种规律,按部就班的行进着。 浮竹看向自家在白哉外放冷气下,笑得不自然的妹妹。冻结空间一百年来,她的时间与别人都不相同。这,只是一种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和根据的直觉。同时也是潜意识里的一种猜测,并且努力不让其上升到意识层次的猜测。 东方心虚得很,懒妞很心虚。明明对方什么话也没有,她偏偏满心满耳的听到,‘你心里可有我?’是哦,又一次的不告而别,虽然是实际距离近了,但没在约定地点等候,心的距离却似乎是远了。 “对不起。”东方自己也觉得这三个字干巴巴的,可是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她实在憋不出其他词来。 “没关系。”同样的三个字,从不同人口中说出,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轻灵,清冷,每一个字像是千年玄冰,入耳寒心。东方的心开始一揪一揪的疼,眼眶里迅速起雾,像是蔚蓝的天空积起浓云,不一会儿,小雨飘下。 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过后,东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别哭。”清冷的声音里参杂着丝丝不舍。 呜呜,洪水开闸,东方哪里忍得住。与往次不同,这次不是委屈的,而是心疼。那三个字里的失落与失望,让她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做得太过任性,伤了爱人的心。 “我没想走路。”想走早走了,不至于改名换姓,守在瀞灵庭边百年之久。 “我知道。”丫头就是太独立,明明又懒又瘦弱的一个女孩儿,偏偏从不依赖任何人,遇到事情,总是自己去解决,真是很伤男人自尊啊。 “你不要生气,我心里难受。”梨花带雨的妞,又忘记了尊称。 “嗯。”朽木白哉下意识的搂紧双臂。不是他非得让丫头恭恭敬敬,相反他希望女孩儿能以最本来的性情与之相处。可是,不知怎么,每一次对方说‘你’字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似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相拥的两个人,完全忽略掉周围的事物,自然也没看到,那一双双眼睛里的震惊,意外与了然。吉时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被浮竹的眼神制止住,身子也被拽住挣脱不得。 丫头是懒散的,丫头是淡漠的,丫头甚至是微笑着的。丫头唯独没有眼泪,她的眼泪全部都留给了那唯一的一个。丫头的这份情,让人羡慕,让人渴望,让人祝福。这一刻,不应该有任何人去打扰,她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不然,总是那么孑然一身,总是那么置身事外,让人实在是不舍。 大雨滂沱之后,是一副水晶般透明的双眸,带着些许不安与不自在,环视屋子里以各种神情盯着她的人们。 “母亲,”终于挣脱出来的吉时按捺不住,窜过来捉住东方的手,“是我不好,我不该执意来瀞灵庭,以至于让您如此难过,要不我们回去吧。” 看着一向懂事,自立,甚至早熟的儿子,紧张的样子,东方知道自己吓着他了。轻拍儿子的手背,斟酌着说,“与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是母子也不可能代替对方活着。” “可是母亲从来不哭的。”吉时固执的说。他从没见过母亲流泪,再难过,母亲也不过是两眼通红而已,虽然那个样子,还不如哭出来。 这个!东方头痛。她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她在别人面前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有在他面前,就像会随时开闸的水龙头,忍都忍不住。具体原因自己都不十分清楚,只是大概猜测,因为灵魂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只有在自己认定的人面前才会哭,这一穿越后遗症? 这怎么说得出口,也绝不能说出口。那,要不怎么说,说那是自己还未到伤心处?嗯,这下儿子更得怨恨生父,招惹的母亲伤心痛哭。 “起码我没见母亲这样哭过。”见无人言语,吉时小小的皱起眉头。根本没见过母亲哭,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母亲和与生父重逢的时候。未来的自己一出现在视野内,母亲红着的眼睛便开始有泪珠摇摇欲坠,而背身相对的母亲其实还未曾看见人。再往后,自己被舅舅拽走,后续情节没看到。那时,母亲是不是也是如今这般? “我们也没见过。”南斜挑着眼角扫过朽木白哉。 “咳,不是要去看房子,现在走吧。”浮竹出言岔开话题。丫头那样子,显然也是对此事不明所以,这么僵持也不是个事。 “看房子?看什么房子?”吉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们以后在瀞灵庭的家。”东方赶紧的接茬,哪怕大爷的手臂倏忽圈得死紧。眼下把亲儿子糊弄过去才是正理。省的他在这种糊涂账上算个没完。至于大的那个,小的摆平了,大的她有无限的信心也摆平。 于是,在小的一脸的雀跃中,大的一脸的冰寒中,懒妞一脸的没心没肺中,一行人步行一刻钟后,来到一座小桥流水旁,绿竹掩映的院落前。 停步在门前,东方仰头张望。木椽飞檐,大门完完全全是她当初画给大爷图纸的样子,想必里面也是不差。 “白哉大人,您什么时候弄的。”东方仰着脖子,顺口说出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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