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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回家的路真的不长,甚至太短,短到李光久来不及升起近乡情怯的感情,就被周香那双柔荑带进了怀里。    一直在全某某他们面前端着一副小大人姿态的李光久猝不及防,竟感觉嫩脸微微发烧,扭扭捏捏的离开了周香的怀抱,低声道:“娘……”    “哎。”周香轻应一声,伸出手来拂过李光友头上的发髻,一寸寸打量,最后下了判断:“没瘦,看着还圆润了些、”    李光久羞窘道:“娘,我才上几天学……”    “你娘担心在学校没吃好,把家里那只不下蛋的鸡给杀了,从昨天就开始烧,拿小火烹到现在,那一碗老高汤,鲜到可以把人舌头都咬掉了,奶奶的,老子当几年兵回来,也就回来那天晚上才吃到过那么一次,你小子上几天学,还要老子等你回来才能吃上那么一口?”李全友在旁边猛灌水。    周香睨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等下一口都不给你吃。”    “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他才是你的心肝儿,我就是那过了时令得黄花菜了?”李全友愤愤不平道:“没有这孩子的时候,你一口全友叫得多甜,现在连口鸡汤都不给喝了。”    他口不择言:“以后可不能再生一个跟我抢鸡汤的龟儿子了。”    周香气得从床上爬起来要打他。    李全友站着不动被周香连拍了几下,笑嘻嘻伸手抱住周香:“出气了吗?”    周香气/喘吁吁:“哪有你这样在孩子面前说话的。”    李光久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而且还是自己亲妈亲爹出产,没得退货,他一副不忍直视的撇过头,注意力却已经被李全友的话所吸引住。    “娘,鸡在哪儿呢?”    记忆中,周香做菜的手艺来源于以前家族传下来的菜谱,练了一手烧鸡烧鸭的绝活儿,但后来家道中落,几经奔波,就算是真正安定下来,但在那个时期,想有一口吃的就已经不容易,何况是鸡鸭鱼肉,那只有地主才能享受的菜肴,家里几只老母鸡也都要生鸡蛋,周香把它们供得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小时候他可没少生那鸡的醋。    只有发生几次大事的时候,周香露过那么两次手艺,他记忆中回想起那美好的滋味,舌头都要被口水泡烂了。    此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作为一个被鸡撵大的新时期青少年充满着对吃鸡这一行为的向往。    周香听到李光久的话,忙不迭的从李全友的怀里蹦出来:“在锅里,我去把它盛起来。”她说完,人就跟着跑了出去。    李光久不由得耸动了一下喉咙,眼睛定在桌上的水缸上,觉得自己此时非常想猛喝一桶水来抑制那有些过于疯狂的饥/渴。    “在学校怎么样?”李全友靠在桌前问道。    “挺好的。”李光久不做忍耐,去桌前把水缸抱在怀里。    “你们那个……老师,是个明白人,但有些时候太明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装装糊涂也挺好的。”李全友缓缓道:“文化人那些个东西你爹也不太玩得转,反正就装傻就得了,大家不把你当回事,就不会去折腾你。”    “爹,他没折腾我。”李光久猛灌了一大口水,他道:“你想什么呢?”    “你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好歹几年风雨走下来,走过的路比你吃过得盐都多。”李全友道:“你爹这是在保护你。”    “我就没吃过什么盐啊。”李光久毫不客气的顶嘴。    “你意思是你待遇不好?”李全友咂摸咂摸嘴巴。    李光久微微低着头,露出一副猥琐的样子:“要是能够天天吃鸡就好了。”    李全友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李光久的圆脑袋,低声叹道:“我也想啊……”    父子两个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过了半晌,李全友才缓缓道:“等到有一天,你爹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目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吃鸡了。”    李光久看了他一眼,嘟嚷道:“那还不如等我自己长大来得快一些……”    被李全友一巴掌给拍没了声音:“就这么对你老子没有信心?”    “对一个梦想是天天吃鸡的人能有什么信心?”李光久哼了一声。    李全友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不堪的梦想,只有不堪的人,我现在就能天天吃鸡,但是如今这个环境,有那么多人吃不到鸡,甚至连饭都吃不到,所以我就算能吃也不能去吃,而等到大家都能吃上鸡的时候,那我就算是不能吃,也能吃到了。”    “我们家什么时候可以天天吃鸡了?”李光久眯起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李全友打哈哈糊弄过去:“打个比方而已,你小子还想查你老子的账不成?”    “你别瞎折腾,那个李达的例子……”李光久放低声音。    “你当你爹是李达你丢人现眼的家伙啊。”他轻轻道:“退伍给的安家费知道吗?左右邻舍都知道你爹有钱,但是他们不知道多少钱。”    “多少?”    “不能说,不能说。”李全友神神秘秘的模样就好像揣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李光久没忍住笑出声来:“能有多少,你肯定是怕说出来丢人。”    “你小子给你老子用激将法唉!”李全友伸手就想拍他一下脑门,正好周香端着一坛土瓦罐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李全友连忙准备伸手去接,被她给拒绝了。    “傻不傻,这么烫的东西拿手去接?”她把瓦罐子抬到桌前,把包手的布斤解开:“我刚刚尝了尝,还行,你们先喝几口看看感觉怎么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罐子上的碗,那碗很有些烫,她忙不迭的把碗拈起来,垫到一旁。    香味扑鼻而来,那跟现代的鸡汤不一样,汤底白得如同牛奶一般,非常浓稠,周香拿勺子在坛子里舀了舀,捞出一块与骨头分离的碎肉,浸着浓汤,浇进一旁的碗里。    在她做这番动作的时候,李光久和李全友目标转睛,定定的盯着那碗刚刚过浸过碗底,纷纷咽了一口唾沫。    周香拿旁边的布斤擦了擦手,冲着他们笑了笑:“有点烫,趁热尝尝。”    李全友推了推李光久:“去,尝一下。”    他虽这般说着,但是目光仍旧没有离开那碗汤。    李光久被他推得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前,回头看了眼李全友,然后端起碗来,鼻尖凑近,那丝丝寥寥的热气熏上他的脸颊。    搀着鸡肉细腻又柔美的香气,不断挑战着他的唾沫腺。    他连忙咽下嘴里所有的口水,张开嘴轻轻的吹起,微微吸进去一小撮汤水,那鲜嫩的滋味就像是在味蕾面前爆炸,混合着滚烫的热气,在他嘴里滚了一圈进了他的食道。    他又轻轻的小嘬了一口,这次味道更加,让他觉得所有的美好都在眼前绽放。    “慢点喝。”周香在旁边劝道。    “小心别把自己烫到嘴了哟,到时候剩下的那坛就只能我帮你吃了。”李全友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念叨起来。    李光久放下了碗,舔了舔嘴唇:“好喝。”    周香凑过去看了看:“这还有块鸡肉。”    她拿筷子挑了挑,拈起来,先放到嘴边吹了吹再递到李光久的嘴边:“我这鸡肉去了骨的,第一遍熬骨,第二遍熬皮,最后一遍熬肉,就是担心肉会老,你尝尝有没有老?”    李光久一口就咬了下去,差点没把筷子给咬断了,逗得周香一笑,没有说话,只问道:“味道怎么样?”    李光久一边嚼着,一边伸出大拇指回应。    “好吃就行,那我去炤台把窝窝头拿过来。”周香笑着搁下勺子和筷子,那旁边的布斤擦了擦手。    等周香走了,李光久把碗递给李全友:“爹,你尝尝,不烫了。”    李全友接过碗,嘶着气喝了两三口,接着吐了口气:“比我当初吃过的那只鸡味道差点了。”    这碗汤本来就少,李全友喝完就给坛子盖上。    李光久还在吧唧嘴巴回味味道:“我怎么觉得这一次的更好吃,肉那么嫩,嫩到出汁……”    李全友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也许是因为这次她是做给你吃的,上次她是做给我吃的吧。”    “这还有讲究?”李光久好奇的问道。    “这厨艺其实跟我打/战一样,其实也是一门手艺,你怀着什么样的心,你做出来的东西就会有所区别,比如说我吧……”他话语说道这里顿了顿:“这个例子放在这里举好像不太合适。”    又正好,周香端着篮子走了过来,她脸上没有丝毫疲惫,整个人容光焕发:“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李全友摇头。    “爹在说这次的鸡没有上次做得好吃。”李光久毫不客气的拆穿。    “那他就别吃。”周香啐了他一口,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碗,把窝窝头放进碗里,然后另拿碗给李光久捞了一块最大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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