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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荣府嫡孙,贾茗当然不可能像哥哥描述的那般凄惨,哪怕父亲不在、母亲分shen乏术,暂缺的那份关注也能从贾赦夫妇这儿找回来,贾茂到荣禧堂时先听到弟弟的笑声,进来一瞧,‘孝孙’的爷爷正在给孙子当马骑呢。  张夫人上前把贾茗抱下来,贾赦就坐在毯子上问:“英哥儿好些了没?”  贾茂回道:“今日退热了,母亲说明天就能大好。”  贾赦扭着脖子“嗯”一声,贾茂极贴心的去给祖父捶背。  “乖。”贾赦拍拍孙子,“爷爷不累!”  祖孙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丫鬟来回:“老爷,山东提督来拜,二爷请您过书房去。”  “知道了。”贾赦看一眼贾茗问道,“老二媳妇还没动静?”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大儿子家一半的孙子就让他们老夫妻都不落空,二儿子连一个都没有,不怪贾赦触景生情。  张夫人叹口气:“我再说说他媳妇。”  遇到张夫人这样的婆婆其实算幸运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基本上不会做给儿子塞人的事儿。哪怕曾经为此怪罪凤姐,口头提一句过后也撩开了,让她看着儿子绝后是万万不能的!  贾赦逗逗贾茗径自去了,贾茂又陪张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东院。  张夫人吩咐丫鬟:“去瞧瞧琏儿家的忙什么,把她叫了来。”  品泪答应一声,张夫人低头看着拿玩具献宝的孙子,忍不住搂着他亲了亲:“你二叔家要有咱们茗哥这样乖巧的哥儿,奶奶再没有不知足的地方了。”  即至晚间,颜氏哄了贾英睡下,娘儿四个一边吃饭一边计算贾瑚的归程,伴随院里一阵脚步声,夏莲急来回话:“主子,二爷与二奶奶吵架,把苓姐儿给伤了!”  颜氏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  贾萱丢了碗筷拔腿就走。  大院小院两步远,贾萱到时琏凤夫妻尚在对峙,贾苓正缩在乳母怀中由着她检视伤口,见到贾萱哭着找姐姐,大郡主火冒三丈:“谁打的?”  两府里都知道,怠慢贾苓是跟怠慢贾萱划等号的。贾萱是谁?荣国府嫡长孙女、郑国公贾瑚与齐鲁公主的独女,皇太后金口御封的筑城郡主!姑娘家本是娇客,但凭这三层身份压下来,哪个吃了豹子胆与其打擂?乳母生怕见罪,瞄着贾琏夫妻解释:“二爷和二奶奶拌嘴,苓姐儿捧着点心去说和,二奶奶不小心把盘子翻了,这才伤着了姐儿。”  贾萱也不是小孩子,一个转念便将内情猜了七八分,招着妹妹发作乳母丫鬟:“大人不懂事,你们叫孩子裹进去做什么?收拾东西,打今儿起小铃铛跟我住了!”  贾琏和凤姐都觉无趣,堵着气没说话。  贾萱把父母那份雷厉风行的脾气遗传了九成九,眼看贾琏夫妻没有反省的意思,直接把贾苓抱起来:“打发人告诉老爷太太去,二叔把苓儿打了,请老爷给苓儿讨回公道!”  站在院门口的颜氏摇头微笑:“咱们回去吧。”  张夫人听到消息气得不轻,白天她敲打了凤姐两句,到晚上就拿自己儿子、孙女撒气,次日早上颜氏刚起床就听到了婆婆卧病的消息。  问过太医知道无碍,颜氏虽知脱不了凤姐的关系,面上倒要告一回罪:“想是茗儿淘气把您累着了,英儿也好了,我就把他搬回去。”  张夫人“哼”了一声:“咱们茗哥儿乖的很,都跟他似的我只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的福气。”  凤姐捏着帕子脸红不语,贾瑾打圆场:“太太,我吃茗哥儿的醋,您心里都没有做女儿的位置了。”  “多大的人了还跟侄子争宠。”张夫人摆摆手,“你们姐儿们也别在这儿添乱了,该做什么做什么,我这里有你们嫂子伺候。”  要保地位多生娃,石皇后生了六子一女,把个堂堂贵妃弄成寻常大户人家的姨娘一般,颜氏在外面打位份牌,稳居荣国府大奶奶之位的最大倚仗还是膝下的五个儿女。就像现在,一样的儿媳立在床前,张夫人就拿借口开脱颜氏:“你身子不好,这几日又为英儿的病不得休息,茗儿几天没与母亲一处,正该亲香亲香,这里留琏儿家的伺候便是。”  颜氏在心中为凤姐默哀三秒,接着贾茗自回东院去了。  豪门贵妇,出手就是组合拳,折腾凤姐侍疾是第二步,紧跟着便放话要给次子聘良妾。  经过石皇后与齐鲁公主的整顿,良妾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可保留的权利也足以膈应正室,其一:正室无子,立嗣时要优先选择良妾所出的庶子;其二,良妾具有人身自由,不能随意打卖。像贾琏这种情况,一旦聘个有福有心计的侧室给贾赦夫妻生个孙子,凤姐怕是只有靠边站的份儿了。  先来公示一下男方贾琏的条件:  贾琏,表字成文,荣国公贾代善嫡孙,现袭荣恩侯贾赦嫡次子,举人功名,为四品乌纱的内务府郎中;兄贾瑚,功封世袭罔替一等郑国公,权署兵部事务,因妻齐鲁公主加授封国驸马,秩同双字亲王;大妹贾玫,已定懿郡王世子妃;幼妹贾瑾,内定皇七子正妃——这样的人要娶二房,整个京城的媒人都兴奋起来。  王子腾夫人还在京城,听到消息赶忙跑荣府来打听消息,闻知缘由先把女儿训一顿,想一想又劝她:“何苦闹到这份上?你就把跟前丫鬟正经放在姑爷房里,拿捏住她的父母家人,将来生了孩子还能爬你头上去不成?”  凤姐争辩:“平儿已经开了脸,太太还不揪着不放——”  “闭嘴!”王夫人冷了脸,“这话是你做儿媳妇的能说的?”  凤姐犹自犟嘴:“我又不是不能生——”  王夫人有些无语:“贾家也不是能让人变笨的地界吧?你怎么越来越糊涂,早先头一个哥儿能保住,如今该跟你们大房的茂哥儿一般年纪了!现今不过一个苓姐儿,还不好生娇宠着,听说叫大郡主抱自己屋里去了?没见过你这样做娘的!”  一席话教训的凤姐再难呛声,平儿进来回话:“郡主与苓姐儿给太太请安来了。”  王夫人赶忙站起来。  贾萱牵着贾苓进屋,俯身行礼后笑道:“方才我和妹妹在玥姑姑屋里画画,赶太太屋里才知道您来二婶这儿,是以迟了一时。”  王夫人回了半礼方道:“我也不是外人,郡主哪里用这般客气?大热天的中了暑气怎么是好!”  互相让了座,贾苓怯生生靠在姐姐跟前,贾萱年纪虽小,气场颇足,背后又有彪悍的亲妈撑腰,王夫人真不敢把她当做寻常小丫头敷衍,正正经经聊起家常来。  俗话说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女”,王夫人对年仅十岁的贾萱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小姑娘伶牙俐齿地告状:“王姥娘,我们老爷舍不得教训二叔,您可得给小铃铛做主,哪有他这样做父亲的,自己在外头受了气,拿我妹妹消火,小铃铛多大呢?别说她一点儿不是没有,就算真淘气了,做父亲的也得宠着哄着,别说打了,骂一声都不成!”  贾萱纯粹睁着大眼说瞎话,她往贾赦跟前告一回状,哪怕是给大孙女面子,做老子的也轻饶不了贾琏,现在这般说辞,摆明是指桑骂槐的告凤姐的状。  王夫人四两拨千斤:“郡主放心,这事儿我办明白,不让她给咱们苓姐儿赔不是,我这做娘的也无理取闹打她一回!”  贾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凭她那点儿城府,搁王夫人面前决计不够看。  王夫人对贾萱的印象却好了一层,不为别的,凭着她维护小堂妹的这份用心,哪怕真训了凤姐也值当。  颜氏靠在床上陪儿子玩耍,听完秋晓学话后吩咐道:“就叫萱儿陪王太太用饭罢,将我的份例拿两样送了去。”  虽说颜氏对纳妾蓄婢的行径相当反感,但她不能妄加干预婆婆的决定,再则万一表明立场,多少有盼望贾琏绝后的嫌疑,是以在这件事儿上委实无法出力,只盼王夫人能说服抓不住主次的女儿,早些笼络住贾琏才好。  秦国遭旱越国忧心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琏二爷娶二房的事儿不过在酝酿之中,瑚大爷爬墙的消息先在上层圈里传的沸沸扬扬。  内中情节是有鼻子有眼的:话说贾瑚巡视到通州,酒席间看到一个色技双全的清倌儿,众人瞳光焦距,流着口水先要把清倌儿孝敬贾瑚,贾瑚自然婉拒,众人本不愿起哄,布政使文镜故意道:“贾公爷虽然是当世英雄,与男女事上并不敢恣意做主,否则的话——”  一个尾音绕了七八绕,众人会意,心领神会地瞄着贾瑚笑了笑,都是讽刺他畏惧悍妻的意思。  贾瑚顶着一股酒劲站起身:“男子汉大丈夫,竟要看女人脸色不成?”  这桩风流韵事通过官方渠道传至京师,皇帝气得把折子都摔了,本要立诏贾瑚回来,太子辩白有讹传之嫌,皇帝咬着牙吩咐:“不许传到文华的耳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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