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母亲之灵…… 如意郎君…… 目送阿宓走进仁爱宫，裴愔仍旧静静地站在这大兴宫的雪地里，皓月当空、照亮雪地上一串串小巧的脚印，异常的清晰。回忆着今日阿宓的表述，裴愔觉得自己的心情仍旧是有着些许喜悦的：自己可以是她的如意郎君了吗？但，李世民在雁门的各种纠葛仍旧是历历在目的，也许，此去晋阳反而会有一个更好的决断。 在陈婤的眼里，阿宓一直便是处事谨慎的孩子，晋阳拜祭一事自然是很快得到许可，上元佳节之后方可成行。不过，杨昀这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倒是费了不少劲儿才让陈婤首肯可以与阿宓同行。 大业十二年的新春，在后来阿宓的记忆里应该是最为热闹、欢乐的佳节，虽然没有自小便习惯的母亲、元吉、玥姐姐、世民哥哥……，但阿宓永远不会忘记那年除夕，大兴宫内昀儿一曲令人可以捧腹的歌舞，也不会忘记那年上元佳节，大兴宫中铺天盖地的各式彩灯与繁简灯谜，甚至宓儿也永远记得那年彩灯映射在裴愔黝黑的眼眸而散发出来的智慧光芒。总之，阿宓觉得大业十二年，从头年的岁末到上元佳节，月亮仿佛都没有阴晴圆缺，月光也似乎总是那么温暖的，默默地照射着在月光下漫步的自己与裴愔。 阿宓一再想着这次要简装、微服出行，一切简简单单的就很好，实在不宜大事铺张甚至是劳民伤财。但陈婤又怎么可能放心两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公主孤孤落落的几人成行，这两年并不太平，虽然晋阳与大兴相隔不远，但万一半路遇上歹徒、流民甚至是小众的叛军，两个孩子哪怕是有些许损伤，自己也是有负皇上、皇后托付。 在这样的思维下，虽然阿宓一再要求一切从简，但去晋阳拜祭的队伍，仍然是浩浩荡荡的，当然大多数兼是武功高强的兵士，以报万事周全。裴愔麾下的先遣使当然是精锐尽出，只不过阿宓压根没有想到，在陈婤的一再强调下，阴承杰也会一同出行。 前一刻钟还在大兴宫外与母亲依依惜别，娇俏撒娇的杨昀，后一刻跨进马车中，便立马扯下伪装许久的“文雅婉淑面具”，大大咧咧地在马车坐榻上横躺着 “姐姐，这次幸好我软磨硬泡啊，要不然母亲怎么可能让我与你同行！”在阿宓的示意下，杨昀起身与她并坐着，撩开马车的帘子。 “姐姐，我可是觉得我那未来姐夫是愈发的英俊了！你瞧今日一袭褐色衣袍，居然也可以穿出这种格调啊…… ”阿宓拍了拍杨昀的脑袋：“一离开陈妃的视线，你就开始胡说八道，真不应该替你说情！”说着、说着二人便嬉笑打闹起来，好不欢喜。 “二位公主，还是把这披风系上吧，虽已立春，可这早春的风也够寒冽的！”贴心的毓淑总是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着阿宓的饮食起居。 “把披肩系上！”阿宓将一张嫩黄色的披肩递给杨昀，自顾自地把另外一张粉蓝色披肩系好。 “对了，你这鬼丫头，为何不让自己的贴身侍婢随行！你这是看我家毓淑不够辛苦！”阿宓打趣道。 “公主，照料二位公主，是毓淑……” 看着毓淑微红的脸蛋，阿宓嗔笑着轻抚毓淑的手“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的！不过，杨昀，你又是为何？” 系好披肩，杨昀慢吞吞地答着“姐，你是真笨还是装傻啊？你就真的没发现我那几个贴身侍婢，全部都是母妃的内线，你真的不知道？” 杨昀撩了下车帘，只见仍在大兴城中，便缓缓放下继续说着“我是如此难得有机会可以单独出来，才不想成日警惕着那些奸细！这次我可得好好玩玩儿！” 杨昀微微坏笑着，也挪到毓淑旁边坐下，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只不过也幸亏毓淑丫头做事贴心、谨慎，干活麻利，甚得母亲认可，方才同意我不用带那些内奸随行！”杨昀仍是语带气愤的，可是阿宓心里明白，其实那些侍婢也仅仅只向陈妃汇报杨昀的事情，对于昀儿其实是格外忠心的，照顾的也甚是妥帖。 “杨昀一离开皇宫，就像是脱缰野马，对到哪儿都那么好奇，那么有兴趣。”看着与独孤盛、阴承杰一同驰马远去的杨昀，阿宓打趣地说着“我们都走了多少天了啊，东游西玩儿的，还未到河东，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我们也看了不少风景，对吧？晞儿！”裴愔打断阿宓的话：“其实，这样恬淡惬意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停下来看看以前没有在意的东西，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所以我看就由得三公主吧” “你说的也对”阿宓笑着回答。 在这河水潺潺的峡谷之中，春花烂漫、暖暖的阳光袭人，就这样静静地与裴愔并肩策马，阿宓的心情很是惬意，一边弯下身轻抚缕缕马鬃，一边问着：“裴愔，如何？”阿宓坐直身子，拉着缰绳，看着还真有那么一点儿英气。 “这几日我的骑术是否精进呢？要不我们小赛一场怎样？”说着说着，阿宓便策马向前，裴愔嘴角含笑这丫头静的时候温婉，好动起来其实更可爱。裴愔就这么策马往前赶着。 “姐夫！你可终于到了！”杨昀牵着马走到阿宓身边“宓姐姐，可早到了，你这师傅的骑术可远不如徒弟啊！”阿宓并不搭理杨昀，只是嘴角微扬望着裴愔站立的方向。 “大家商讨着，今日赶路前行，日暮之前在河东落脚，裴愔，你觉得怎样呢？” 裴愔显然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一群人策马往河东的方向前行。 “裴愔，再来赛一次，再如刚才那样谦让，我可要恼了！” 日暮的余辉映射在河东郡的城墙上，光斑影影绰绰。近一年的岁月李元吉已长高不少，模样也越发的英气。到河东短短一月，日暮之前与大哥巡视城墙护卫、安防状况，是自己每日必做的功课，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是他现在所有的想法，所以不管是操练士兵，还是商议布防之事，他总是极力让大哥同意可以参与其中。 站在着河东城墙头上远眺着，长河落日，好一幅壮阔的景象，不知道在大兴的阿宓可安好，李元吉的思绪总在个人静思的时候会有所飘忽，想起那个娇俏的面容，想着那个叫自己“四哥哥“的女娃儿。 “元吉，回府了！”大哥的呼喊打断元吉的思路，二人并肩走下城墙头，往府邸的方向走去。 “原以为在野外飘荡了这么些天，今日终于可以有一个舒服的落脚地儿，可姐姐，这河东郡最大的客栈也就这个样子啊！”娇生惯养的杨昀看着河东这家悦来客栈的各种落败，心里不免失望，终于掩不住地开始抱怨。 “总比睡郊外，睡马车要好啊！”阿宓上前挽着杨昀“其实我觉得这客栈还不错啊。”并向独孤盛、阴承杰示意，让他们安慰安慰这丫头。阿宓本着不能扰民的原则，一路过来，一行人从未真正表露过身份，从来都是住宿客栈，并未打扰各级官府，想来昀儿也是今日赶路确实劳累，才有所抱怨的。 “走吧！三公……小姐，至少这店里肯定有你爱吃的卤牛肉，对不！”独孤盛上前附和着“吃完饭，我们陪你出去溜达去！” 悦来客栈虽是河东郡最大的客栈，平日里虽也是迎来送往不少客人，可今天这样的状况还是少有的，一下来了这么多看着家底不凡的人，可着实让掌柜的高兴不少。赶紧的上前招呼应酬着。 “各位公子！小姐！真是慧眼呀！本店卤牛肉乃河东一绝，欢迎品尝！”善于察言观色的掌柜自然发现为首的两个姑娘并不在意这些，又赶忙圆场道“小姐，本店虽不及京城的大客栈，但被褥细软也是上乘，保二位姑娘住的安心……”掌柜的热情招待，反倒让阿宓与杨昀有些不习惯，裴愔也就即刻示意阴承杰负责打点一切。 “二位李大人，今日吃点什么？”悦来客栈的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元吉与李建成。 “还是照旧！”李元吉应着，继续和大哥讨论着明日练兵的事宜。 “这个……李大人，今日卤牛肉没有了”小二有些战兢地应着话，心里担心着：这两位爷向来都是坐二楼厢房的，今日二楼被刚才那一波贵公子给包圆，二人也就屈尊坐在一楼，如今菜也没有，可别出什么乱子！ “哦！”未曾想元吉并未在意，只是说道“那就随便弄两个菜呗！”并示意让店小二离开。 “大哥，元吉总觉得自己对兵法的理解过于生硬，始终不能融会贯通……”元吉的焦急与用心，李建成自是看在眼里。 “能将兵法用之如神者，自是多年战场修为所得。”建成将元吉杯中茶加满继续道“四弟，你初初将纸上的兵法用于操练士兵却有很多不足，但并非可以是一蹴而就的，所以沉下心来，思虑周全，自己到底要得到怎样的成果，再布局须得如何去做……” 与大哥的一席谈话，让元吉茅塞顿开，心情也好起来。 “二位李大人，菜已上齐，请慢用，有啥事，吩咐小的就成！”店小二客套着将菜放好后，准备离开。 “小二，今日店里生意不错啊！”楼上传来的喧嚣之声，时不时传入元吉耳中，扰得他忽然想问问楼上是何许人也。 “回李大人，也就是……楼上好像是一拨大兴城……过来的客人！”小二支支吾吾地回话便离开。 李建成和元吉倒也没在意，继续吃着饭，喝着酒。 “毓淑，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儿去”忽地，元吉酒樽落地，目光迅速往声音传来地方向寻去，只见的两个妙龄少女正跨出客栈大门，那穿浅绿色罗衫的姑娘不正是宓儿的贴身丫头毓淑吗？ 元吉快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刚才的两位姑娘，大声呼喊着“宓儿！我是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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