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的打发走了赵天峰,赵天佑转身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一个人影尾随着他一同进了屋子,将一封信件模样的东西递给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又迅速的离开了。 安静的房内只剩下赵天佑一人带着举棋不定的神色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信件,但也只是片刻的犹豫,便快速的拆开了信件,当看清了里面的内容之后,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愕然与震惊,他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能想到这一层,不对,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到这一层,赵天凌女儿身的背后竟能隐藏着这样的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那么知情人呢?谁又是这场荒唐骗局背后的谋划者?还有那个人,他是知道的吗? 如此思及甚恐的事,让赵天佑的脑子在一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陡然间就呆住了,就那样以双手持信僵硬的坐姿呆了很久很久,久到打发走了来请他去用午膳的奴才,更忽略了这一环,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似乎脑中思绪翻滚毫无头绪,又似脑中一片空白无喜无怒。 直至西边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赵天佑才猛然惊醒想起了赴宴一事,无声地抹了把脸,将手中的信件丢入了盛满水的盆中,看着上面的字迹一点一点的模糊直至水下漂浮起丝丝缕缕的黑墨、纸张透尽破烂,这才起身开了房门,与正巧前来找他的赵天峰撞了个正面,装作若无其事的随手关上了门,抬头笑道:“走吧!” ———————————————————————————————————— 德莱楼位于凤天都城最繁华的一处街道,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式酒楼,占地面积大且拥有独立的院落,在地势方面十分的优越,北面热闹非凡的宽阔街道,东朝庄严肃穆的皇宫方向,而西南两面则是正对着一条活水河,河面上停靠在岸边的亭台楼船也是德莱楼的产业,在外人看来,德莱楼朴素中带着华丽、简单中带着不凡,有着别样的风情。 而凤天的人都知道,德莱楼是隶属皇家的产业,是由梁状元的夫人承阳公主赵羽阳独自经营的。 赵羽阳是赵宗德的第三位公主,相貌虽称不上是绝色,却也是十分耐看的类型,身姿绰约行如带风,头脑聪明处事圆滑,个性大方不拘小节,人品自然也是上上等,实属皇室公主中难得的一个人物。 而这德莱楼则是赵宗德在她出嫁时应其要求赐予的陪嫁品,由此可见赵羽阳是一个个性开明且独立追求的女人,她所认知的世界中女子嫁人后并不一定要日日呆在家中时时盼望着夫君的归来,或是整日无所事事就只懂得言听计从小心翼翼,女子也可以如男子那般为家为国,在外打拼与人周旋的。 这种思想若是放在其他男子身上,恐怕势必要落得个争吵埋怨的下场,却幸而那人是梁状元,一个与赵羽阳有着相同思想、相同见地的人,所以赵羽阳得到了尊重,梁状元尊重赵羽阳一切的决定,就如赵羽阳尊重他一般,两人的姻缘以及婚后的相敬如宾是凤天一时传唱的佳话。 个性人品使然,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羽阳才能在众多的公主中脱颖而出与众不同,与几个皇子的关系也最为亲密。 当华灯初上,月夜开始展露之际,凤天都城晚间的繁华热闹也开始慢慢呈现出来。 少了栝噪的黄口小儿、没了年老的体弱老人,周围全是年轻的青年才俊和芳华二八的姑娘,或是出来散心把酒结朋的中年之人,热闹非凡。 当赵天凌一袭寻常的白衣出现在德莱楼门前的时候,早已有眼尖之人迎了上去。 “公子。”那人深深的做了个躬,“贵宾已先到,正在楼上等候公子,小的这就领公子上去。” 赵天凌看了眼那人,一张平凡的脸,一身灰色长袍,全然是那种往人群里一站便很难再找出来的人,不过就这人的言谈举止而言,倒像是一个管事的,若真是,既能亲自出来迎接,想必也是该知道她的身份的。 想至此,赵天凌便点了点头,由那看似管事的人带上了楼。 从外面看德莱楼气派超然,内里更是匠心独具,虽未到雕梁画栋极尽奢华的地步,却也是十分的气势,凌然卓越。 德莱楼中一楼人群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二楼人满多多却不为患,而三楼竟是十分的安静,想必是这明显的差别使然,所以让人很容易便能瞧出这其中的深意。 当那管事的将赵天凌领到三楼后,便径直带着她走向了一处写着碧海朝阳阁的房间走去,先是请示的扣了扣门,而后不等里面人的许可便推门走了进去,向着里面道:“公子来了。” 赵天凌抬脚跟了进去,却在下一刻愣了一下,转而看向那管事的,声音平淡无一丝的波澜,“你迎错人了。” 管事的闻言先是有些疑惑的皱眉,再而突然一副糟糕的表情,哆嗦着开口,“您、您是……” “重新带路吧!”赵天凌淡淡道。 “是是是!”管事的忙不迭的点头就要带人离开。 就在这时,房间里坐着的人却开了口,语速快而急切,“相见既是有缘,何不坐下同饮一杯?” 赵天凌闻言转头看向那端坐在正席上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眉梢微挑不可置否,“不敢打扰,兄台既然已有邀约之人,等候在此也必是有事相商,既如此,还是各自为席的好。”说完向那人点了点头,不等人有所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管事的与房中那人,一个面色窘迫尴尬懊悔,一个神情急切欲言又止。 “七皇子。”出了门,管事的急忙叫住了赵天凌。 赵天凌回头看着他,微微抬高下巴示意他继续。 管事的紧皱眉头,仍旧一脸的懊悔,语气有些急促,“方才那位贵客让老奴迎的人确实是七皇子没错,老奴是按他形容的样貌才认定了七皇子就是他要等的人,实在是不知、这……” 赵天凌抬手阻止了管事接下来的话,淡淡地道:“无碍,走吧!” 当赵天凌最终来到靠着西南角的君子相约阁时,赵天洛正一脸豪迈的搂着赵天逸说着什么,前者无心后者无奈,其他几人则是各自表情不一,气氛有些许的轻松,更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暗流涌动。 相谈甚欢的几人显然是没有发现赵天凌的到来,仍旧各自谈笑着,赵天凌却也不急,就倚在门边听着,就是苦了那管事的,既不敢贸然打扰里面的人,又不敢一直将赵天凌晾在外面,一时间不免有些急躁。 “七皇子,这……” 赵天凌却摆了摆右手,目光仍旧看着里面,声音平淡,“你先下去吧!” “是!”管事的瞬间如获大赦,连忙施礼转身走了。 而赵天凌在门外只站了一下,还没等她完全弄明白里面的话题,便有人第一个发现了她。 “这便是七弟吧?果然如三哥说的那样,长得比小的时候更加漂亮了。”一个身着嫩绿色华服头戴简饰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笑意,是那种渗透眼底的笑,真实到不参杂任何的东西在里面,小巧高挺的鼻,红而不艳的嘴,轻施薄粉、淡雅素然,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 赵天凌依稀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能大概猜出不是一般的人,否则绝不会有此胆量用这种语气跟一个皇子说话,细想女子刚刚说过的话,脑中忽得一闪,是了,怪不得会觉得熟悉,原来是她。 思及至此,赵天凌也回以淡笑,微微点头,“三皇姐。” 赵羽阳微愣,像是没料到赵天凌会认出她来,又像是在奇异些什么,一时竟忘了说话。 这时赵天洛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赵天凌的肩膀,向赵羽阳挑眉笑道:“羽阳,如何,我就说了以七弟的聪明不用你说一定能猜出你的身份,不假吧?愿赌服输,看来这顿饭果然不用大哥掏腰包了。” 赵羽阳闻言收了微鄂的表情,“那如今看来我如果再多此一举问是如何认出我的也是多余了!”说着转向其他几人,笑道:“也好,这下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请客了。” “你呀!”赵天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又转向赵天凌,道:“七弟,快来入座吧!”一身玄衣的他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分儒雅,倒更像是一个书生样子。 而依次看去,深褐色着装的赵天浩依旧面色冷峻,自顾喝着面前的酒水,对赵天凌的到来似乎并不上心,他身旁的赵天佑今日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华服,相较于赵天浩来说气质似乎更为卓越一些,只是眼神却不似往日那般的柔和,反而有种躲闪的感觉,紧挨着他的是一身暗绿色衣服的赵天峰,他的表情最好解读,明显的带着不屑一顾,是几人中最不喜赵天凌的,而坐在最后面的赵天逸却是一身颜色丝毫不出挑的玄衣,配上那一脸称得上是温柔的笑脸,恍若一个普通的邻家大哥般的样子,加上身旁这位墨蓝色衣裳一脸爽朗笑容的赵天洛,凤天七位皇子竟难得的齐聚了一堂,而这功臣当归赵天麒。 赵天凌由赵天洛搂着在赵天逸的左边坐了下来。 “也罢!”见人落座,赵天麒拍了拍手,“依我看今日这酒宴就由羽阳做东,我们就不相争了,省得有人往后叨叨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给机会。” “大哥倒真是会垢人语病。”赵羽阳洋装生气地撇了撇嘴,惹得赵天麒一阵大笑,其他几人也随之轻笑。 而落座的赵天凌才刚接过赵天逸递过来的酒杯,赵天峰轻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七皇弟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是永和殿太偏僻了还是奴才不够用了?让你这么迟才赶过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情一时都有些不快,赵天凌接住杯子的手也是一顿,继而轻声笑了一下将杯子放下,抬眼朝赵天峰看去,一副似笑非笑地样子,仿佛是在等着他接下来还会说什么一般。 “六弟,今天的酒宴是大哥起的头,羽阳做的东,七弟来得早来得迟也没耽搁你的时间,大哥和羽阳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胡乱指责什么?”一向看不惯赵天峰平日里行事作风的赵天洛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维护赵天凌的意思。 “三哥你……”赵天峰气结。 “三哥!”赵天佑按住想要站起来的赵天峰,笑着道:“六弟向来说话如此,一时没了轻重,三哥不要介怀。” “今日确实是天凌做事欠缺了,不过六哥无需生气,若是哪天由六哥做东,天凌一定会早早到场绝不迟来。”赵天凌抢在了赵天洛的前面开了口,听着像是自我责备的说法,但语气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意,加上那双满是挑衅的漆黑眼眸,明显的是在故意激怒赵天峰。 而赵天峰却哑了口,一时觉得无话可回,只得睁大了一双瑞凤眼狠狠地瞪着赵天凌。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赵天麒和赵羽阳欲言又止,似乎是想从中游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赵天浩仍旧一副事外之人的样子,而相对于赵天佑的无奈与赵天逸的好笑,在场的似乎只有赵天洛的神情最为轻松也最为畅意,难得见赵天峰像今日这样被人呛得还不了口的局面,他只觉得是越来越喜欢自己的这个七皇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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