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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抬起头,“你!”可是话到嘴边,她又不敢再多说出半句话,生怕又会挨上一阵打,她被人打怕了,无论是坛中的人还是坛外的人,又或者是爹娘。    道士将当归拉近了自己,低声道:“我什么?我看你脸上红肿,应该又是受人欺负了,到我住处,我帮你涂药吧。”    他的手愈加不安分,正要顺着腰侧继续游移时,腰上一痛,下一刻道士就被踹飞几米远。    当归惊呼:“锁阳。”    当锁阳抬面无表情的朝着那道士走去,抬起剑柄,就劈头盖脸的砸向那道士。不给他半点还手机会,刚刚那一脚用上了十足力气。    那道士怒吼道:“当锁阳,我是师兄,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当锁阳冷笑道:“就你这种畜生也配做我师兄!”他又抬起一脚,就踩在那道士的脸上,用力旋转,恶狠狠道:“打的过我就是我的法和天,打不过我就是我脚下的泥沙烂土。”    说罢,当锁阳又是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看似毫无道法可言,却是脚脚钻心,拳拳入股,道士已经趴在地上,嘴中涌血了。    这个时候其他坛中弟子见着,也试图拉开,却被当锁阳一声:“谁敢过来?”都吓得后退几步。    只是他们嘴中依旧没个停下,“当锁阳,你快住手,别以为坛主看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打死宁师兄,你也没好日子过。”    “当锁阳,已经有几个师弟去找副坛主了,你还不快住手!”    “真是反了天了,他连师兄都可以往死里打,那么我们这些同辈的弟子,是不是都没有活路了!”    “....”    当锁阳皆都充耳不闻,手上拳头已经沾染手下道士的鲜血,若是他再继续打上几拳,这个道士就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    当归虽然一直惧怕在暴怒中的弟弟,但是此刻听到周围人言语,若是当锁阳在这里真的闹出了人命,那么后果真不堪设想。    她近前拉住了当锁阳,“锁阳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他了。”    当锁阳停下了动作,旁边的人立刻眼疾手快的从他拳头下拖出已经奄奄一息的道士,将他背在了背上,一边跑一边骂:“当锁阳你给我等着,你嚣张不了几日。”    当锁阳嗤笑一声,他回过头看着当归,眼神冷漠,冷冷淡淡道:“放手。”    当归立刻松下了手,讪讪道:“锁阳,今天的桂花糕没了。”    当锁阳却是突然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又是谁打的?”    当归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红肿的脸,讷讷道:“没事,是我不小心摔得。”    当锁阳静静地看着她了一会儿,那双如利剑般的眼睛,钉得当归无所适从,她偏过脸,脸颊越来越红,她一向不会说谎。    当锁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废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归低下头揉了揉脸颊,重复道:“废物吗?”    。    傅兰苑是傅浮尘的住所,他是坛主的独子,由于身体常年药罐缠身,无有修行根基,便断了修仙念头,他到看的开,常年以诗书,美人,兰花,美酒作伴。    在苦尽坛,会有很多陪同弟子来苦修的家眷女子,这些女子只要样貌美丽,没有嫁娶,容得进傅公子的眼,她们都可以在傅兰苑住下,来傅兰苑为兰花一样的傅公子打理兰花,研磨铺纸,做些不累的小事,定期还可以拿些数额不菲的现钱。这些女子都不是富裕人家,因此在傅兰苑住下,都是心生往之。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进来,还要傅公子看的入眼,因此这惨白双眼的当归能够进到傅兰苑,实在是让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万万不能理解的。    当归浑身污秽的回到傅兰苑的时候,正看到傅浮尘在院子的亭子里低首画着什么,身旁是两个貌美女子也低下头,看着他的画,浅浅笑着。    君子,美人。    比画还美。    当归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想着赶紧去换下这一身脏衣服,可是好巧不巧,那亭子里的一个女子看到了当归,叫道:“当归,你买桂花糕怎么这么久?少爷今天可是问了你好几次。”    当归“啊”了一声,顿在原处,前进不是,后退不是,她这一身脏的,少爷定会不喜,傅浮尘最是讨厌污浊,上次他一向喜爱的美人香云,因为红裙沾上了雨中泥巴,他眉头一皱,便打发她离开傅兰苑,任凭那香云如何哭闹,也置之不理,最终香云再也没在苦尽坛出现过。    要知道他曾经可是有将香云收作房中的想法。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美人丫鬟都因为这点或者那点的污渍被公子看到,最后都毫不留情的赶下苑,也就不知所踪,估计是自觉扫了颜面,便离开苦尽坛,回到家中。不然她们在苦尽坛的家眷肯定已经有不少来要人了。    傅浮尘也抬起头,他看到当归,笑了笑,他温声道:“过来,当归,看看这幅画。”    傅浮尘样貌清俊文雅,整个人如一株温润淡雅的兰花,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温柔,仿佛是冬日暖阳让人拒绝不得。    等当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傅浮尘的面前。    “呀,当归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一个女子皱着眉头问道。    另外一个女子也说:“你不知道公子不喜欢我们弄得脏兮兮的吗?”    当归支吾道:“下雨了,我..摔倒了。我这就去换。”    还没等当归转身,傅浮尘却是道:“当归,不用走。你过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傅浮尘又对两个女子说:“下午才下的雨,前院的兰花不知道有没有折损,你们去看看。”    只要不是愚蠢之人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了,两位蕙质兰心的女子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马上欠身离开了。    当归看着石桌上的画,画上是一个极为冷淡的紫眸女子,她双眼狭长,紫眸像一把锋利的刀,带着不尽人情的冷冽,似乎整张脸,除了这双眼睛其他都像是被雨水冲淡了颜色,暗下去。    甚至连她那一袭深夜般的黑衣都一并淡去...    傅浮尘低下身子,用手抚摸画上女子的紫眸,问道:“当归,你可知我为何将你留下?”    当归摇头,轻声道:“不知。”    傅浮尘抬起头,再次轻笑,他抬起修长的手,贴在了当归的眼上,“除了这双眼睛,你和她很像。”    当归惶恐地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傅浮尘冰凉的手心,他叹息般,“可是没了那双紫色双眸,便如何像都不像了。”    眼前的手移开,傅浮尘牵着当归的手,捡起一枝桃花枝,握在了当归的手上,他再次温声道:“当归用桃花枝做剑,给少爷舞上一剑。”    说罢,傅浮尘推开当归,而自己坐在石凳上,拿起一壶酒,笑意阑珊的看着当归。    当归拿着桃花枝,虽然半点招式都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毫无招式可言的如小童玩笑般耍闹着手中桃花枝。    若是在外人看来,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她一向不敢拒绝别人,更别说给她钱两,算是养她生活的少爷了。    傅浮尘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眼睛却一直盯着当归,撑着额头,笑道:“好!好!”    当归看了一眼公子昏昏沉沉的样子,只要他不说停,那她就不敢停。    傅浮尘的衣衫已经被烈酒湿了个透,但是他依旧一壶接着一壶往嘴里灌,仿佛没个尽头。他的眼睛渐渐迷蒙。    “你也想练剑?”紫眸冰冷的看着他,掐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想。”    女子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一条手臂,瞬间那条手臂被崩裂般让他痛得连呼叫都不得。手上经脉全断。    “如何?”女子继续问道。    他倔强的说:“想。”    下一刻他便被砸在了坚硬的石头上,女子跃身而过,一脚踩在他的腿上,接着又踩在他的另一条腿上,他“啊!”得一声惨叫,两条腿的经脉又全断。    女子冷眼看着他,“又如何?”    “想!”    女子脚尖如铁钉一般钉在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嘴里大口大口涌着黑色鲜血,这次他的心脉全断,窍穴全阻。    “全身经脉已断,长生根骨被我摧毁,你拿什么练剑,拿什么修道。”    女子说完,一脚将他踢下石头,随手折断她身后开满桃花的桃花枝,旋转于手中,嘲弄道:“这辈子别说是剑,就这枝桃花枝你都舞不起来。”    他抬起头,整个身子还浸趴在泥泞中,一抹漆黑长衣从头顶飞过,只留下一枝桃花枝砸在他的脸上。    他原本是“苦尽坛”天赋异禀的剑修傅大公子,他幼时见到御剑飞行的武当圣人,心甚往之,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手中利剑如虹,可乘驰可斩魔,谈笑间皆是天上人间。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成了桃花枝都舞动不起来的废物。    当年那一鸣惊人十三岁打败灭境派首“长生谷”的大弟子有望跃上道境进入武当修习,最后一步登天的少年天才,现在成了人人背后嘲笑只会弹琴弄月的废物。    紫眸长安,是你毁了我!    紫眸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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