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琬,上官云珠所言是否真实?你可有何反驳之处?” 鬼神之事虚无飘渺,平时闲话一下就已足够,公堂之上又怎么做得了数,最终这件匪夷所思的案件还是只有落在人身上。目前最有时间换尸体的是她,也只有她!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冤狱,若她再举不出证据,“官司”非输不可。 这一点,陆晚琬心中清清楚楚,她张了张嘴,话到口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落下来:“回大人,昨晚的确如她所言,她与丫鬟走后,是小女子一人替雨霏妹妹守灵。但小女子真的没换尸体!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小梨!那位小梨姑娘小女子只见过几次,话都没和她说过,怎么会害她!她,她不是被白总管给关起来了么,又怎么会出现在小霏妹妹的棺材里!小女子都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又如何将她和小霏妹妹的尸体调换!还有小霏妹妹她是小女子认下的唯一的妹妹,”她说到“唯一”二字时,怨恨地瞅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见她的头始终低垂着,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 “小霏妹妹她死得那么惨,到现在凶手都没抓到,小女子又怎么会再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生。” 她心急如焚,只觉自己百口莫辩,更想不通的是自己一直守在灵堂,怎么灵堂里的尸体和一个大活人调了包,除非……除非从一开始躺在棺材里的就不是江雨霏! 这一想法犹如醍醐灌顶,除了自己也只有她有时间调换尸体了。她瞪圆了双眼,指着上官云珠,用嘶哑的声音控诉道:“大人!是她!一定是她在我们去玉珏楼吊唁前就将小梨姑娘和雨霏妹妹的尸体给对换了!” 此言一出,栅栏外的人顿时议论起来,有说上官云珠蓄意陷害,也有说陆晚琬做戏。蒋平听得议论,心中烦躁不已,回头撇了一下那个说陆晚琬做戏的中年男人,轻声嘀咕道:“这人真多嘴。” 韩彰和白玉堂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二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韩彰头偏向他,轻声问:“你喜欢她。” 蒋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右手摸了摸耳根,无力地辩解道:“哪有,我是见她哭得可怜,不像做戏之人。” “像不像是用眼睛看的,但是不是却是用心看。此二女皆举不出实证,只怕此案今日是无法定案了。” 白玉堂快速地瞅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调到场上,他想:如果真是上官云珠调换的尸体,此女心计之深,倒教他小瞧了。 这时,包拯一拍惊堂木:“你既指证上官云珠于你去之前就调换了尸体,可有实证?” “大人,小女子没有实证,可是她也没有啊!同理,小女子有调换尸体的时间,她也有啊!自昨夜小女子开始守灵就一直没离开过灵堂,若棺材里真装的是小霏妹妹的尸体,断不可能换成活人,所以小女子怀疑棺材在拉入玉珏楼前就已换了人。” 包拯细细端详那女子,任何细微的面部变化都逃不过那双锐利的眼睛,见她哭得凄惨,不像作假:“你的怀疑也不无可能。上官云珠,可有话辩解?” 上官云珠知道今日事无论结果如何,她与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昨晚了。人生总是那么不如意,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从府衙领出雨霏妹妹的尸首,奴家的丫鬟翠儿一直与奴家一起,她可替奴家作证。” 陆晚琬冷哼一声:“她是你的丫鬟,自然替你说话。” “还有一个姓何的车把式,她是奴家昨日所雇,还是府里的验尸官推荐的。棺材是那车把式帮着买的,雨霏妹妹也是那车把式帮着装棺的,你昨日来时,那车把式也在。他是昨晚半夜走的,你忘了么。” 包拯连忙招来验尸官询问,那验尸官道:“回大人,下官见这女子骤失至亲,慌得乱了神,在京中又无亲友替她搭把手,便将下官的街坊介绍给他。”继而他又说:“下官的这街坊姓何,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种庄稼,替人赶车,装尸、守灵、做孝子,倒是什么都做的。” 包拯做事向来严谨,连忙差衙役招那车把式前来,跟着又问:“陆晚琬,本府问你,昨晚在上官云珠和丫鬟离去之后,可有发生何特别之事?” “特别之事!” 陆晚琬仔细回想,然后又摇了摇头:“也没发生何特别之事。她和丫鬟走后,只留小女子一人,玉珏楼那么大,除了中央点着几支蜡烛,其他的地方都是一团黑。小女子只呆了一会儿就感到害怕,走到玉珏楼的门口,远远地看到有一位差爷守夜才稍有心安。” 包拯有些惊讶:“你说你离开过玉珏楼!” “大人,小女子没有离开,是站在玉珏楼的门口,外面下着雨,也不可能走远的。” “你所站的位置离棺材多远” “约莫有十步(古时一步为一米五)的距离。” 包拯听了她的说词,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严厉:“既然离得远,环境又昏暗,你怎么确定无人靠近棺材换尸。” “小女子虽站在门口,但隔一会儿就往棺材上瞅一眼,然后再隔一会儿又去添点纸钱,虽没站在棺材前,但……” 那位大人似乎怀疑有第三人在场,我若再坚持对我实没好处,不如顺着他的话去说。陆晚琬打定主意,连忙改口:“其实,小女子……小女子……也不那么确定。”说这话时,她眼神变得游移,不敢再看那主官的眼睛。 包拯何等精明,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从二女的辩解、神情以及反应来看,她们都不像能做出趁夜换尸这种事来的人。二女的指控、自辩对这起换尸案毫无益处,倒是陆晚琬最后说的她因害怕而站到了门口为这起看似人力不可能做到的换尸案提供了一个合理的作案时间。但也不排除她故意说来混淆视听,如果真有第三人,也不排除与她有所勾结。 他又想那车把式来与不来问题不大,但为确定上官云珠所言不虚,他还是得照例询问一下。想到此,他特意看了上官云珠一眼,心想她身为女子,难得的思路清晰,却陷于过往恩怨,眼界受限,倒是可惜了。 此案至此也无定论,没必要再纠缠,下堂审讯才是重中之重。 包拯一拍惊堂木:“你二人说的是否事实,或事实的全部,本府自会着人调查,你二人且跪在一旁。来人啊,带王莺儿、明月二女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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