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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回来看了,心里莫名有丝不快,站在她身边问:“怎么不临我的了?”

陈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回来了,我临你的做什么?”

李牧抿唇不语。

陈娇继续气他:“还是你以为,你的字比大家的还好看?”

李牧笑了,贴着陈娇站在她身后,然后在陈娇专心练字的时候,一把将她压到了书桌上。宣纸皱了,砚台翻了,一片狼藉。

事后,陈娇捶了他好几下。

李牧仰面躺着,笑着看她恼火的样子。

出够气了,陈娇伏到他怀里,叹道:“其实你的字也还行,明天开始,你教我写吧?”

红袖添香,李牧自然愿意。

陈娇这一学,就学了很久,有李牧亲手教导,年底时,将两人的字放在一起,就连李牧都难以分辨哪张是他写的。

“你忙,过两年虎哥儿学字了,我替你教他。”

寒冬腊月,一家三口坐在暖榻上,陈娇抱着即将过周岁的虎哥儿,将两人的字显摆给儿子看。

虎哥儿小手一抓,就把一张宣纸抓破了,调皮的很。

李牧接过儿子,又一次教虎哥儿喊爹爹,听说有的孩子周岁前就会喊人了,李牧觉得,他儿子肯定也不比别家孩子差。但虎哥儿就是不爱喊人,逼得急了才会发出几声含糊不清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乱叫。

年前,陈国舅写信过来,叫女儿女婿带外孙去长安庆周岁。

陈娇问李牧:“去吗?”

李牧为难道:“匈奴那边不太平,此时我不好离开。”

陈娇故意道:“那我带虎哥儿去,等你忙完了再去接我们。”

妻子妩媚温柔,儿子活泼可爱,李牧现在大的小的都不舍得,晚上狠狠欺负陈娇:“还去不去?”

陈娇哪还有力气出声?

第二天,李牧给岳父大人写了封回信,义正言辞的用边疆大事拒绝了。

陈国舅也知道女婿此时走不开,他就是太想外孙了,碰碰运气而已。

正月里,李牧替虎哥儿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抓周宴,虎哥儿很争气,抓着小木剑不松手,宾客们都夸李牧虎父无犬子,李牧深以为傲,傍晚继续教儿子喊爹,虎哥儿继续不给面子,别说爹,小家伙连娘不喊呢。

而李牧对匈奴的提防,也在三月里应了验,匈奴专挑百姓农耕时节,再次入侵。

李牧匆匆与陈娇、虎哥儿道别,带兵出征了。

陈娇等了一年,等的就是这场战事。

一切按照记忆走,今年李牧第二次打退了匈奴,明年,他就要助临江王造反了。

一边是虚情假意造反成功后就会将陈家上下打入大牢、甚至赐她一杯毒酒的丈夫,一边是待她如珠似宝的亲生父母,陈娇很清楚自己该选择谁。

李牧抵达战场时,陈娇命她从国舅府带来的护卫备车,她要带虎哥儿回长安。

严管事疑惑地赶来询问:“夫人怎么突然要走?”

陈娇抱着虎哥儿,神色惶惶:“这两晚我总做恶梦,梦见匈奴铁骑南下,我心实在不安,且先回长安住段时日,待大人凯旋,再去接我们娘俩。”

严管事总觉得哪里不妥,可陈娇是主子,他没有资格阻拦。

陈娇抱着虎哥儿上了马车,很快便顺利出了平城。

出城的时候,陈娇挑起窗帘,往后看了眼,百姓们进出城门,有个孩子不知何事喊了声爹爹。

陈娇怀里,突然也传来一声稚气的“爹”。

陈娇错愕地低头。

虎哥儿望着娘亲,笑着又喊了声“爹”。

陈娇眼睛一酸,险些落泪。

她不怕没有丈夫,只可怜她的虎哥儿,要没爹了。

可是,陈娇不后悔,是李牧先不要她的,他眼睁睁看着她随陈廷章走了,毫不挽留,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大业,李牧也绝不会去长安接她。

一个月后,陈娇回到长安,将“李牧”写给临江王的密信,交给了陈国舅。

陈国舅当然认得好女婿的字迹,再有女儿哭哭啼啼伤心欲绝,陈国舅当即沉了脸。

陈国舅信了李牧与临江王谋逆的事,但他暂且没有动手。

战场上,陈娇的马车还在半路时,李牧就收到了严管事的信。知道陈娇带着虎哥儿回长安了,理由是害怕他败给匈奴,李牧既体谅小女人的胆怯,又不满小女人对他的轻视,杀起敌兵来越发英勇,短短三个月,李牧的大军便再次将匈奴铁骑打退了。

他立了大功,陈国舅请皇上下旨,宣李牧进京领赏。

李牧本来也要去接妻儿的,但离开平城之前,李牧突然收到一封密信。

宫里昏君身边,自然也有临江王的棋子,得知陈国舅已经起了疑心,临江王决定提前起事!

信中,自然提及了陈国舅的疑心因何而起。

李牧慢慢攥紧了手。

他与临江王之间,根本没有书信来往,他没写过信,陈娇又如何能偷到他的亲笔书信?

“你不在家,我,我看着你的字,就当看见你了。”

原来她那时的羞涩与柔情,都是装出来的,也许,从她随他回来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筹谋了。

不对,她如何得知他会助临江王谋反?

是陈国舅早就起了疑心,不惜将女儿嫁给他,监视他?

也就是说,娇小姐之前的跋扈与后来的失忆,都是演戏?

李牧突然想笑,枉他自以为将她握于股掌,没想到自己才是自始至终被玩弄的那个。

是他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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