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去厕所吐了一次,杨安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挨着等胃痛自己缓过去根本不行。以往即便疼得多厉害,都没有呕吐的情况。 回到房间,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的微信,是她弟弟发来的。 “姐,你睡了没?我看到你微博了,你是不是离职了?” 她弟现在高三,6月就要高考了。平时学习听刻苦,成绩还不错。 她回:“怎么还不睡?” “高三学生哪能12点之前睡。” 杨安安疼的额头满是汗水却还是忍不住勉强笑了一下:“离职了,想休息两天,别跟妈妈说,我过几天就换新工作。你早点睡。” “嗯,我会保密的,你一个人在合州可要注意身体啊,不用太着急找新工作。” “[OK]” 放下手机,她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响,眼前黑了一下,幸好她扶着桌子才没晕过去。病情被她自己拖的严重了。 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拿了包下楼打车。 “师傅,麻烦去医院。”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你这状态看起来很严重啊,去哪家医院?” 她这会儿已经疼得脑子都开始迟钝了,司机没等她说话,直接一脚油门帮她做了决定。 “市一院吧,最近。” 车子在医院外面停下,杨安安把钱递过去随后下了车。 “你这样子行不行啊,家里没人陪你来吗?” 司机这么热心倒不是坏人,是真的出于关心。杨安安笑了笑:“小事情,可能是吃坏了,打个针就好了。” “哎呀大家都不容易。”司机小声嘀咕着,发动车子离开。 她转身进了医院,这一次的急诊大厅不像上一次来时那么乱成一锅粥,甚至很平静,等候区没有等着就诊的病人,只挂号缴费窗口站着两个人,缴费之后和窗口里面的人对话了两句,随后往药房的方向去了。 她先过去挂了号。 “急诊内科,右手边过去。”和上次一样的指示。 今天的医院里极其安静,杨安安走过走廊,冷淡淡的灯光让此刻的气氛尤其冷清。她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可是这种时候,情绪自然是不会好。 门开着,诊室没有病人,靠里的桌子前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正盯着电脑屏幕。她轻敲了两下门才走进去,坐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一边把挂号单递过去。 虽然戴着眼镜和口罩,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医生很年轻。长时间直视不大礼貌,她看了一眼就把视线垂下去,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手指修长,很适合作为漫画的参照。 柳寄看了一眼挂号单,像是被呛到似的转过脸去咳了一声,然后才问:“哪里不舒服?” “胃痛。” “晚上吃什么了?” “喝了粥。” “还吃别的了吗?” “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嗯——”她想了想,“之前感觉有些消化不良有点恶心,吃过粥之后开始疼的厉害,大概六点左右。” “六点疼你现在才来?” 柳寄的语气里竟然带着责备,杨安安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她也见识过蒋致平时抱怨病人无知拖病情的样子。 医生大概都觉得有病不看非得拖着的病人简直就该拉出去先电疗一下让脑子清醒清醒。 “我……”她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种要呕吐的感觉又上来了,她赶紧捂住嘴,“抱歉,我想去一下厕所。”也没等柳寄反应,起身就往厕所奔。 柳寄起身,扫了一眼她掉到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到桌上,然后等着她回来,拿着一包抽纸递过去。 “今天吐过几次?” “三四次吧。”她晕乎乎的,也不记得自己确切地吐过几次。 “结婚了吗?” 柳寄问话的语气很公式化,但杨安安抬眼看了他一下。她知道医生这么问不过是例行公事排查病因,脸上依旧忍不住热了一下。 “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有。” 他微微点头:“嗯,你躺到那边诊床上吧。” 转身过去戴上医用手套,刚朝诊床走了一步,突然补了一句“你等一下”。 杨安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一直的疼痛让她没什么力气,就那么安静地躺着,然后见他走到门口,他身边跟过来一个护士,不远不近地站在诊室门口,他这才走到杨安安旁边,手指触到她的腹部。 “这里痛吗?” “不。” 他换了个位置:“这里呢?” “也不疼。”他了几处都不存在按压痛。 他掌心覆住一边腹部,另一手敲打手背:“这样呢?” 那一下力气并不太大,却让她疼的一张脸皱成一团,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好了,你起来吧。要做一个彩超,现在就去。” 她还没说话,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的护士说:“柳医生,结束了我可走了哦。” “谢了。” 杨安安坐在诊床边缘:“彩超我会去做的,可是,能不能先打个止痛针?” 柳寄正在电脑前开单子,不由得皱眉,干脆地拒绝她:“不行,先做检查。”打印机上出来一张纸,柳寄拿过来递给她,“去挂号窗口缴费然后去往左手边往前100米。” “谢谢。” 她接过单子有气无力地道了个谢,刚转了个身要出去,柳寄意料之外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看病?” 杨安安扭头看他。 “我是说,你现在有力气去做检查吗?” “如果你能先开一支莨菪碱没准我可以跑的很快。” 她说完,竟然把自己逗笑了,不过笑得勉强。柳寄的半张脸被遮着,但是眼睛也不自觉地弯起来渗出笑意。 “现在还不能开。” “我知道,谢了。”在病情未明确前,止疼药都不能下。 柳寄坐回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她知道一些解痉药品名,这么看来,至少以前也是经常打的,这样可不是好事。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一般人都不会一个人来医院的吧,她妈妈应该在老家吧,她一个人在合州,根本没把自己照顾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键盘上敲着什么,敲过的汉字又删掉。他来轮转急诊科,本来是被安排在急诊外科的,只是刘医生有事,她的夜班就让他帮忙顶下了。 刚刚他看了一眼挂号单,依旧是“姓名:杨安安,年龄:24,急诊内科”,看来上次疼过一次,好了之后她也没重视,才会在大半夜又跑一趟。 他对她样貌的记忆不深,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起初并不确定之前挂刘医生号的杨安安就是那个杨安安,毕竟不管是姓还是名都很大众。但是当她刚刚走进诊室的时候,他确定她就是那个人,即便他以前只见过她一次。 不得不说,见到她之后,他有点慌乱,如果陆科在的话肯定会对他好一阵揶揄,带教老师没准还会批评他。 在病人面前,哪怕面对再凶险的病情都不可以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因为患者既然来看病,那么他们想要的肯定是一个稳重且医术精湛的医生。医生一旦心神不稳,病人自然也无法给与信任。 他觉得有点闷,把口罩拉下去露出口鼻,一边等着新的患者,或者拿着片子回来的杨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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