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战鼓声响起,宋军营门大开,南、北、西三面一队队士兵鱼贯而出,在营寨外列起阵势。
“南军还敢出营,是长胆子了?”怀都携胜而来,信心充足,在他看来,前一夜灭掉的东岸之敌已经是宋军当中难得的顽强了,西岸的宋军还能厉害到哪里去?若是龟缩不出还可能守的一时,胆敢出营逆战,岂不是自己送人头来吗。
怀都位于宋营之西,下令挥舞将旗,先攻西面宋军。
千余骑兵排成宽阔的正面,“呜~哦~呜~哦~”的怪叫着向前冲锋,这些难听的噪声也算是一种威慑,某些孱弱的部队只要骑兵这么远远的威慑就会自己松动,给人以可乘之机。不过这支宋军并没有这么孱弱,似乎对几百步以外的元军骑兵无动于衷。
怀都远远眺望,只见这一面宋军的阵列约有二三千人,排的方阵还算齐整,看来与昨夜东岸战斗的宋军大体相当,看来这波敌人还真不太好打。
袁镛位于阵后,站在一辆望车之上,一手攀着护栏,一手紧紧攥着佩刀,双手的手心里都是汗。这是他与他的门生子弟们参与的第一场战斗,所以袁镛是紧张的。他紧张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在决定勤王的那一刻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紧张的是被称为“秀才兵”的这支部队会不会辜负了自己的苦心,会不会辱没了四明子弟的尊严,会不会不堪一击斯文扫地丢了读书人的脸。
按照部署,袁镛将本部三千多人分出二千出营列阵,剩下一千余人作为预备。他的得意门生戴曾伯、陈安上等人现为他的部下将官,都在阵前指挥。
“各人记着前后左右不准乱,记着握紧手上的兵器,记着训练时教头说的话,记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敌、杀敌、杀敌!”
戴曾伯在大阵当中,做着最后的动员。作为袁镛门下第一人,他是最先募兵响应先生的人,他属于做什么事情都力求最好的人,读书时最勤奋,投笔从戎后训练也最刻苦,战场上的他,已经不是那儒雅的书生,而是年轻英武的将军。初次作战,连圣人一样的袁镛的也会紧张,戴曾伯当然也很忐忑,不过他作为带兵的将领,必须要表现的勇敢和沉稳,所以大声的用言语鼓动士兵们,同时也鼓动着自己。
元军的骑兵一声声怪叫,从一里外缓慢加速,接近三百步则开始全速冲锋。
“秀才军”师从过去的昌国军,其排兵布阵也与胡隶所部一脉相承,都是刀枪弓弩互相配合,有人说,以步对骑,临敌不过三矢,意思是步兵面对骑兵的冲锋,最多来得及发射三支箭敌人就冲到近前,需要肉搏了。理论上讲这是说得通的,但实际上元军从三百步以内就开始受到箭矢的威胁,直到挨近几十步可以用骑弓反击之前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状况,而且宋军的弓弩是有梯度的,神臂弓与步弓,抛射与直射,远距离与近距离,元军骑兵受到的几乎是无死角的立体攻击。元军骑兵们尽管将攻击线拉的稀疏无比,很多人还以娴熟的骑术镫里藏身躲避弓矢,盾牌和披甲也适当阻挡了一些伤害,不过伤亡还是难以避免的发生。如果能一鼓作气冲破宋军的阵势,这样的伤亡当然就是值得的,但冲到近前,宋阵却岿然不动,元军骑兵面对的不是惊慌失措等待屠杀的羔羊,而是严密的盾墙和盾墙后面闪着寒光的如林枪矛。
怀都想象的轻松取胜的愿望落空了,西侧的宋军没法被骑兵吓退,反而踩着鼓点前进了几十步。他忙下令鸣金,元军骑兵立刻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近百具人马的尸体。
“鞑子退了,我们胜了!”
“万胜!万胜!万胜!”
一场小胜,短暂的接敌,杀伤了几十名敌军,而且是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而己方只付出了几人轻伤的代价,这对初次作战的四明秀才兵而言确实是值得庆贺的,战果虽然不大,却打消了他们对敌人的恐惧,这正是一支新的部队成长所需的第一步。
西面不好突破,那就换个方向,怀都其实与胡隶想的一样,也在找对手的薄弱之处。
下一个攻击方向是在北面,北面的宋军人数较少,约摸只有六七百,看起来是要好打一些。
但只是看起来好打而已。实际上呢,呵呵……
这一次还是一千骑兵先攻,面对的宋军人数虽少,射箭的密度却一点没有减弱,娴熟的技术是可以弥补数量上的不足的。看来这一波攻击还是无功而返的结果,怀都令下,元骑又从两翼回撤,不过撤退也没那么轻松。这一面的宋军比西侧的还凶很多,前列的盾手竟然搬开距马、跃出阵列来追元骑,追出几十步,上百人同时从身后抽出标枪朝着骑兵后背就猛掷过去,元兵就算着甲,也往往被扎个透心凉。扎中马屁股也是一样,伤马颠仆,直接将背上的骑兵摔落,拖进盾墙后就被补上一刀。统领此面刀牌兵的是大理勐泐族人刀敌蒙,不善弓弩却善标枪,盾牌与标枪本就很般配,其臂力雄壮,一掷出去能扎通了五十步外的元军身躯。
两次攻击失利,让怀都看的心惊,再也不敢轻敌。第三轮攻击除了西、北两面继续牵制佯攻外,将主攻方向转到了南面,同时令王良臣派步兵共同进退。
元军三面来攻,宋军则三面坚守,很明显就能看出敌人的主攻方向已经变化,但胡隶以不变应万变,西、北两面都能守住,南边更不必担心。
怀都用兵谨慎了很多,先以汉军步卒打头阵,骑兵在后策应。这一波全线进攻用了近五千人,西、北各以千人佯攻,南面则出二千步卒、一千骑兵,差不多三千人,几乎是这一面胡隶防守部队的四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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