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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与主厅有一扇垂着墨绿撒花软帘的门可通里头布置的十分清爽靠右一张楠木长条桌子两排一溜四张的小楠木靠椅上头铺着墨绿的织花褥垫想来是平日里林府主家用餐饭的地方。

林府的女使们不知从哪拿出了几张绷着夹棉蒲团的小杌子过来小娘子们或坐或站着角落里摆着一个瑞兽小香炉,燃着上好的伽南香。

顾言倾听着软帘外头的笑闹声,好像是杜姨被这些人搜刮了好些东西。

右边一个小娘子看了顾言倾好几眼终是忍不住上来攀谈道:“不知小娘子家在内城还是外城?竟不曾得见过。”

顾言倾观来人一双灵动的丹凤眼,青螺黛眉长,鹅蛋脸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珍珠玫瑰长裙外头套了藕色半臂对襟短襦衣,挽着一条三指宽的深兰色缠花枝披帛日光照在裙摆的珍珠上一颗颗珍珠便像吸收了天地精华一般光滑透亮又圆润。

她并不识得想来是汴京城新贵家的小娘子新贵既以文武见长,或六部或翰林院或三衙,只是这浑身上下外放的气质似乎家族地位颇稳健微微笑道“内城,我喜静,不常出门。”

甘以芙见顾絮言语温吞,心下估摸是个好脾气的,立即便伸出一双套了一对绿宝石方扁金镯子的皓腕来,拉了顾言倾的手道:“好姐姐,我刚在郡主跟前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观之可亲,我爹爹是户部尚书甘大人,我叫以芙,今年刚及笄,不知姐姐年岁几何?”

“二九又一,我姓顾,单名一个絮字。”顾言倾听是甘家的,心里便有了数,户部掌管户口、土地、钱谷、赋役之事,自是银钱充裕,难怪甘以芙眉目间颇有一点睥睨众人的意思。

偏厅里的小娘子见这边两人聊了起来,都侧耳听了两句,杨幼榕推了推一旁的夏元珊,“嗬,你看看那边,甘以芙又在骗新来的了,看那顾小娘子憨的很,说不准就被蒙了。”

夏元珊是户部侍郎的妹妹,因着兄长在甘大人手下任职,是以平时和甘以芙走得近了些,私心里是颇看不上甘以芙的,此时听杨幼榕揶揄的话,苦笑道:“吃过一遭儿亏便知道了。”这最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外间一众小郎君在杜氏那里,或是讨得了一方端砚或歙砚,一管湖笔,一长匣子澄心堂纸或一扎子宣纸,都心满意足地跟着镇国将军从离开了后宅,厅里的夏夫人笑道:“这一众儿郎,在御前都是颇有体面的臣子,也就在郡主跟前还像个小毛孩一样,我今儿可在郡主这里长了眼了。”

杜氏笑道:“都是打小闹惯的。”说着会意银九将小娘子们请出来。

在座的夫人们见杜氏习以为常的模样,心里或艳羡或不屑,不过都想着,若是自家也受这诸多小郎君的爱敬,怕也不会愁烦自家女儿的婚事了。

这当中,随手拣一个出来,无论家世、学问、人品、模样,都是人中龙凤,再联想刚才“半疯”魏氏的爱娇模样,个个都心中暗叹,也不知道杜氏和镇国将军这么些年不在汴京,何以还受得这些后辈们的爱戴?

顾言倾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魏静晏只喝着茶,和杜姨闲聊两三句,并不往她这边看,心里头微微放了一点心。

此时刚交巳正,林府的女使们又陆陆续续带了好几拨人过来,顾言倾看去,像是六部二十四司、三衙、救寺、馆阁学士、翰林院学士、政事堂、王公侯伯,前院的男子不知道,后院里头来的女眷,林林左左也有四五十位,有顾言倾昔日相熟的,也有汴京城的新荣新贵。

顾言倾暗道,今日混过脸熟,日后若是做生意,或是打探什么也要便利些。

这般想着,脸上便又浮上一点温婉的笑,又有甘以甫在旁凑趣,不一会儿,顾言倾便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沈府内,裴寂站在厢房外头,急得脸上都出了汗,先前主子找人的时候,恨不得将人从地缝里挖出来,等找到了,欣喜不过两天,便像不认识这人一样,决口不提了,也不知道在人家小娘子那里受了什么打击,主子的不理事,他当下人的,可不能不管,舔了舔唇,躬身道:“主子,已经巳时正了,您若再不去,那边便要开席了!”

沈溪石手里捧着一卷书,全神贯注的模样,似乎没有听见裴寂的话。

“主子,您要是去迟了,那顾小娘子看中了哪位小郎君,您可别后悔!听说,今个楚王府的世子,景小世子都在呢!啧啧,那可是两个最俊俏不过的小郎君!”

沈溪石冷冷看了裴寂一眼。

裴寂顿觉脖子里灌了一股凉风进来,缩了脖子,小声嘀咕道:“您一刻钟可都没翻一页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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