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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家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因薛家十分恼恨魏银离婚带走孩子分走家产之事,薛母就在俩孩子跟前说魏银坏话。薛佳还小,不大听得懂大人的话,薛怀可不小了,尤其,薛怀知道他爸妈是怎么离婚的事,男孩子长到八九岁上,就已经很懂事了,一些复杂一点的道理告诉他,他都能明白。祖母一直在他跟着嘀咕他妈的坏话,薛怀又不是不分好赖的孩子,当时就不乐意,当时就还了好几句嘴。靠!薛母这可不干了,硬说薛怀忤逆她,哭天抢地的折腾,必要薛怀跟她认错。你叫孩子认错,八九岁的孩子,自尊心比天还高。何况,薛怀还生了一张肖似二舅的口齿,他比薛母还会说话还会讲理,这巴啦巴啦吵到最后,薛怀就挨了一巴掌。

这下子可是捅马蜂窝了,魏银不知道怎地这般神通广大,当晚就知道了这事,报警后亲自带着警察到薛家把儿子闺女带了出来,还到医院验了伤。直接就把薛家告法庭上去了,那罪过大了去,光罪名就有五项之多。要不是薛家请了不少人跟魏家说好的,薛维主动放弃探视权,并且薛父薛母签下了在俩孩子成年前绝不再与俩孩子见面的协议,魏家都不能答应和解。

“薛家是活该!自作自受!当初我还特意劝过薛太太,叫她消停着些过日子。她家有今天,都是自己作的!”秦殊听说薛家倒霉,十分痛快。她问,“六表姨跟您说这个做什么呀?”

秦太太道,“这不是先前两家打官司,薛家就求了许多人帮着跟魏家说情嘛。如今事情了了,事情也过去这许久,瞧薛家的意思,又想合好。这不是还有俩孩子嘛,只当看着孩子。你六表姨不是知道你跟阿银关系好嘛,让我帮着问问你,看这事儿可还能转寰?”

“薛家脑子没病吧,刚打完官司,还想和好?”秦殊都觉不可思议。

“我也是这么跟你六表姨说的,还是缓一缓的好。”

秦殊道,“妈,下回六表姨再给你打电话,还是别叫六表姨替薛家操这心了。阿银绝计不会再跟薛维复婚的,她现在好的很,都跟我说后悔没早两年离婚哪。”

秦太太上了年纪,格外的心慈意软,“这不是为孩子着想嘛。”

“就薛太太那搅家精模样,孩子跟着她才没好儿哪。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搅的鸡犬不宁她才痛快!薛维公司的那小贱人,就是薛太太什么表妹家的庶出的丫头,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知是不是还想给儿子收妾纳小?她也不想想,当初薛维那装修公司是怎么干起来的!”秦殊先前在波士顿,对魏银薛维恋爱结婚的事一清二楚,秦殊道,“就算麻省理工的毕业生又怎样,有多少毕业生毕业就能开起装修公司的,还不是克拉拉那里的中介公司经常有这些装修的工作,就介绍给他了。这看的谁的面子,还不是二嫂的面子。魏二哥若是遇着有这装修的活,也经常介绍给薛维的装修公司。他都忘了这些年魏家人帮他多少,他也是堂堂麻省理工的大学毕业生,脑子既不呆也不傻,他娘给他送个女的到身边,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就笑纳了。妈你说,这人是不是人品有问题!赶紧,别叫六表姨多事了,倒是有好男人介绍给阿银,这回可得擦亮眼找个明白人。”

秦太太一惊,“阿银打算再嫁?”

“不嫁做什么,还给贱人守节啊。”秦殊随口回了一句,捞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干,拜托她娘出门也多留心,有合适魏银的男人一定要跟她说,她要替闺蜜把把关,再寻摸个好的。

事实上,魏银也不乏人追求。

倒是薛家沦为波士顿华人圈的笑柄,并不是离婚的事被人嘲笑,在现下的年代,男女离婚,女方仍是弱势一方,对男方的影响反是不大。薛家被人嘲笑的原因在于,复婚未成后,薛维没多久便举行了人生中的第二场婚礼。原本大家以为薛维与魏银离婚后会找一个如何出众的女子为妻呢?结果,不过是那个在薛维公司便爬上薛维床的女子薛母娘家表妹家的庶出小姐,年轻倒是比魏银年轻,今芳龄十八,在国内是青岛高中毕业的文凭,洋文也是通的,烫着摩登的卷发,说起话来莺声沥语。过来道喜的宾客面儿上恭喜薛家,心下谁不笑话,不要说跟魏银比肩,真是连魏银的十之一二都不及。

当然,年轻。

不过,除了年轻也没别的了。

魏家虽说不是书香门第,可如今比起书香门第来也不差什么,魏家兄妹都是一等一的学历,魏银只读到了硕士,却是波士顿名校。魏年现在博士在读中,魏年的妻子也是博士在读,连人家三个小舅子都是极好的大学,何况,魏家在波士顿也有生意。魏银自己的服装店,在波士顿也有不小名气,再加上魏银经常出现在社交场合……天哪,只要有脑袋的都不明白,薛家为什么会跟魏银离婚,然后,娶这么一个……好吧……可能薛家喜欢年轻的吧。

虽然这位小姐除了年轻,实在令人别无夸耀之处。

薛家急着成亲,魏银是不急的,魏银游刃有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其实,生活真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而生活的好坏,纵你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

薛家一直认为是魏家高攀了他家,可是,薛家与魏家结亲时,家里来往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档次,如今又是什么样的档次。就是两人离婚的原因,薛维有柄在魏银手里,薛家也吃够了魏银的厉害,自不敢大张旗鼓的诋毁魏银的名声。当然,依这家人的作派,明面儿不好来,暗里可是没少说魏银的不是。那些个听风就是雨的便罢了,可但凡有些档次的人,哪个没自己的思考回路。薛家口口声声说是魏银的不是,可是离婚后,急吼吼再婚的究竟是哪位?

离婚的原因在谁,不言而喻。

而薛家自从娶了这位由薛母亲自挑选送到儿子身边的表妹家的庶出小姐后,难道就能过上一日三餐,媳妇向婆婆三问安的日子吗?真是笑话!这位庶出小姐可不好缠,当初谋上位时自是对薛母百般孝敬奉承,如今都正位了,谁还怕谁啊?你略重一句,她立刻撒泼打滚儿。你敢伸手打骂,她就跟你挠脸抓头发。至于离婚,她更不怕,离啊,只管离,你们老薛家不就时兴离婚吗?!对了,对我不满意,再给你儿子身边塞狐狸精啊!你要骂她狐狸精,她照单全收还洋洋得意,就算是狐狸精,也是您老亲自给儿子选的啊!都是您老自己个儿的眼光!

薛母没把这位庶出小姐收服,倒是被庶出小姐给收拾的不轻。

魏银是在路边吃冰淇淋时遇到的薛维,薛维倒是较先时胖了,下巴上肌肉松弛,满面疲倦,精神气也不如以往。魏银拿着冰淇淋要回店里,薛维走上前,神色中带着恳求,“阿银,咱们能说会儿话么。”

魏银便知薛维是特意来这里等她的。

两人在路边咖啡馆坐下,也没什么好说的,薛维问了问孩子们的近况,魏银的回答简洁明了,“都好。”

“那就好。”薛维欲言又止,魏银却没心情也没义务做解语花,魏银道,“没别的事,我要先走了,店里很忙。”

薛维忽然低声道,“阿银,对不起。”

魏银唇角微勾,起身离开。有什么对不起的,无非就是现下生活不如意罢了。若是此刻志得意满之时,焉会想到来与她说对不起。不过,看到薛维如此不得意,魏银仍是倍觉心中痛快。

其实,凭薛维的本事,要制住这位庶出小姐并不困难。只是,生活中也并不只一位庶出小姐这样简单。当生活的重担压在一人肩上,家中再无可比肩分担之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想依靠家族,异国他乡,哪时还有家族可依。想依靠亲族,只看把家里庶出女儿送到表外甥床上的表姨,就知亲族是什么货色了。赤手空拳的滋味,想是不大好过的。不过,那些美妙的偷欢刺激,又岂是不需付出代价。

或者,每一个男人都曾做过妻贤妾美的美梦,只是,当这个轰轰烈烈的年代来临时,女人披荆斩棘的为自己的尊严杀出一条血路,不是为了让男人再次践踏的。

这个道理,或者有许多男人还不明白。

但是,这样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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