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和花笺想的略有出入。不论帕子,单那日川穹的话就让她难过了好久,一种骗人后还被当好人般供起来的负罪感,深深萦绕在她心间。苑九思回去思索了半日,决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励志奋发的好姑娘——把自己也骗过去。
而关于这个决定,最高兴的莫属花笺与兰猗。
早在半年前柔徳刚代苑九思写课业时,花笺就私下去找过她,但期间苑西荷一直犹犹豫豫,一心想袒护妹妹。
只道若是传开了,事情若不可遏制闹到陛xià那儿去,苑九思定会遭到严罚。
她满口都是为妹妹着想,一句也未替自己辩解。
但花笺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怕冲撞她。
苑西荷拗不过她,便好声宽慰道自己以后尽量少帮她写功课。
花笺当时是信了。而往后苑九思再求苑西荷帮忙写课业时,苑西荷便总先为难又迟疑地先看花笺一眼,再做出吞吞吐吐、迫不得已地样儿答应下来。
见三姐目光忽然就闪躲起来,答应她前甚至还要先看看花笺的脸色,苑九思何等精明,自然察觉其中端倪。
当时她倒没做声,只是回去关殿门后立即变了脸,二话不问,直接罚花笺跪了半日。
她万没想到仗着柔德性子好,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敢欺负到她身去。
花笺伺候苑九思多年,虽然偶尔会被冷嘲热讽几句,但实实在在地受罚还是头一遭。殿外候着的兰猗听不下去,就要冲进殿去求情为花笺抱不平,好在有采容几人拉下来。
在那之后苑九思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猖狂,甚至平日出门都不带她也不使唤她了。
花笺看在眼里心中难过的很。她曾是川穹一手带出来的丫鬟,所以委婉地和川穹提过苑西荷与苑九思要好的事,但其中紧要也留了口。
按川穹的意思,花笺之后就没再干涉主子二人往来。苑九思气消了依旧开始继续对她冷嘲热讽。
花笺虽继续麻利地和她斗嘴,但看着她日渐落下许多的功课,还是盼望有个人能去提醒她。
没想到那个人还竟然真出现了。比如说花笺十分看好是的殿考那日的卿大人。
她虽听不懂《劝学》的意思,却能听懂公皙堇骂苑九思的那句。
果真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字字珠玑,直戳她心坎儿。
花笺窃窃以为,骂得甚好,她心中附议~
***
随着她入学越久,真知子布置下的课业也越来越难。
许久不曾仔细看过书本,苑九思啃着笔头,一个一个念着书那些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文字,仿佛看天书一般。功课果真不可落下太久啊!
这些天以来她每日下学后要耗去将近两个时辰,才可勉强做完。没有苑西荷的帮忙,第二日交去后,她功课始终布满密密麻麻的朱砂批。
为此苑西荷很是关心她,听闻她学得吃力,晚时常点灯读书,便殷切地拉着她手心疼好一阵。
花笺在旁静静看着,神色莫测,她实在看不出一丝假意。
课业频频出错,真知子训斥过她几回。
但苑九思破天荒地未像从前那样负隅顽抗、强词夺理。
国庸监的学生都在背地里议论淑仪公主是要重新做人,竟不与太傅吵架、不打瞌睡、不唠嗑了。
时日一天天过去,苑九思那边毫无动静,每天都规规矩矩去念学。
这厢苑淮南倒开始着急起来。
他早就听人说习武要趁早,倘使岁数大了筋骨就硬了,学起来会更困难。
眼看着距苑九思答应他都过去了大半月,竟然连个回响都没听到,他便开始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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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学时苑九思依旧沉默得深沉。刚要踏出国庸监,苑淮南却如门神一般拦住她。
苑九思平平直视着前方,只见眼前倏然冒出一个紫金冠,伴随人的摇头晃脑,紫金冠正一颤一颤地抖得厉害。
她往后退开一步,微微垂头睨着他。
“四皇姐近日的功课似乎做得大不如从前了。”苑淮南伸手抵在朱红的门栏,昂着头颅两个鼻孔出气,声量不高不低还暗暗着含威胁。
陆陆续续有离开人侧目看过来,眼神或多或少都有探究。
苑九思被盯得不甚耐烦,快言快语地要想打发他:“五皇弟可拎动剑扛住刀?整日就嘴喊得厉害,话是谁都会说的。若真想习武就先拿出点样子,倒时候不用本公主去说,父皇都会考虑。皇弟整日缠着我这个姐姐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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