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心回到家,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扔。 羊悦又窝在她房间里打游戏。 她不禁有些恼,同羊悦道:“回去你自己房间。” 羊悦闲下嚼薯片的嘴,说:“我说小商,这是你家,压根就没有我的房间,咋的啦,心情不好?瞧这小模样,肯定又挨了张锴一阵磨吧。喂,他不会真打算把大本营从香港搬来我们这儿吧!” “你别给我废话,回屋睡觉,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羊悦趿起粉红兔棉拖鞋,嘴巴一撅,一手背将薯片碎屑全抹了个干净。 “哎,我怕你还不成,不说了不说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怼不动,睡觉去啰!” 门一关,商心垂下头来。 垂了大概三秒,门又一开。 商心竖脖子的速度赶得上发现敌情的兔子。 羊悦探进一颗嘻嘻笑的脑袋。 “小心肝,难不成……那张锴真对你有些个意思?哎唷,这样算起来,打从你在香港读书的那会儿,到现在也有近十个年头了吧,我可提醒你呀,这韶华易逝,就凭你俩这效率,我看离内分泌失调也不远啦!” 羊悦拍手拍出了节奏感,就差要喜极而泣了。 商心压根不搭理她。 羊悦捧脸成心,“少女,恋爱忧伤呢?” “滚。” 商心屁股一抬,再落座时,自然矮了半个头。 羊悦脖子一缩,两手一截,利落地接过了商心砸头扔来的爪形抱枕,嗯,屁垫。 她不气,反笑道:“商心,你几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不是张锴,总不至于是你那一个前世纪之恋吧!” 商心沉着脸,不说话。 羊悦的一双聚光三角眼,顿时睁大了两倍。 “哟,不是吧?原来你那么纯情的呀,”羊悦咿咿呀呀尬唱了起来,“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 商心此时却笑了。 羊悦只觉后脊背顿时发凉。 她慢条斯理道:“羊悦,忘了通知你,这个月,我,要,开,始,收!房!租!” 羊悦摇头摇得像得了癫痫,双手合十,“啪”一声,拜佛似的,衬得面无表情的商心,更像尊菩萨。 “得了,心肝宝贝儿,我去洗澡了,明天的早饭我来做!不过这房租的事,嗯……你就再考虑一下,好不好啊?” 商心半天无动于衷。 羊悦脸一垮。 “心肝,我发誓以后绝对不挤你屋,用你的四大爷刷副本了!真的,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 商心:“多一个字,补一个月房租。” 羊悦喜笑颜开,一溜小跑到商心面前,搂上手往她胸上撸·一把,终于心满意足,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门一带上,商心又听见羊悦摧枯拉朽的亢奋歌声。 “西亚西亚洗澡澡,宝宝没胸没烦恼……” 商心低头看自己的胸。 胸就在那里,不小,也不会越看越大。 烦恼就在那里,不多,也不会越想越少。 国内金融圈就这么大,商心不是没想过与他旧日重逢。 她只是没想到,与他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平常到像逛早市买菜,没有铺垫,没有配乐,便连一个旁观者都没有。就这样,远远地站着,明明都看到了彼此,脚步错动,却又擦肩而过,像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商心眼底发胀,眼睁睁地看着闻者一副精英派头,表情如常地从她身边走过,甚至不忘与一旁的下属交代工作,分不出一分神的模样。 香港六个月,美国七年,回国半年。 统共八年有余。 再次相见,变化良多,彼此之间,谁也不再复当年少时模样,商心不禁想,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她一定是随羊悦,肥皂剧看多了。 顺着这个路子,商心排解自己排解了一晚上。最终的结果是,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都说山不转水转,万事万物不可能毫无变化,可第二天一早,羊悦依旧如同往常,睡得和死猪一样。 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在响,多半是房产中介。 就这个年头谁还用电话啊,光羊悦就何止吐槽了她两百遍。 商心倒觉得没什么,座机摆设是上个房主留下的,旋转式老式电话机,模样小巧玲珑,听说还是个老古董,二手房过户的时候,卖家举家移民,见她也是个痛快人,便连同房间里的一些家具陈设,折了个价,一并算给了她。 商心一接手这套顶层复式房,很快便找了家市内口碑过硬的装修公司,重新设计翻修了一遍,动没大动,毕竟是直接入住,甲醛超标到底损害健康。 变化最大的是顶楼天台,商心指挥着,让师傅们用水泥整了块,划分空间的同时,方便她插苗种菜时垒土。 完工后,商心特地托人从家乡山里林地运出的新鲜木材又到了,五十出头的木工师傅夸她有心思,拇指一竖便帮忙将板材刨得平整滑手,卯榫功夫得当,再上点清漆,顶着四边角,方方正正就立了起来。 如此,商心的天台上又多了一台藤架。她准备绕些绿藤,遮阳绿化,一举两得,有时突发奇想,商心还觉得,是不是可以种点葡萄。 羊悦晚她两个月从美国归国,暂时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又和父母彻底谈崩,处于居无定所的状态。 商心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便邀她来住。 刚搬进商心家那会儿,羊悦上上下下参观完布置陈设,将商心拉到她家天台,嘴张得大到嗓眼沙袋晃啊晃,说的第一句话,你这是要务农啊!哎唷我去这栅栏! 第二句则是,是打算养猪吗? 商心会心一笑,你是说,养你吗。 结果,一语成谶,商心确实已经养了羊悦小半年。 当然,要说这半年里羊悦对商家做的贡献,那还是有的。 羊悦开着小绵羊,掏钱在旧货市场给淘回了一二手的旧藤椅,一门心思摆在商心的葡萄藤架下。 生活,悠哉悠哉。 就因为这个,羊悦顺理成章分得了商心家中五成的话语权,并一直劝说商心,拆掉一楼客厅的老式座机。 只是久久未能得逞。 遇上国内休假,一大早,商心无盘可看。 她也没心思准备什么丰盛的早餐,冰箱里左右翻找了一阵,最后切了三个西红柿,再配了些萨拉酱,和拍好的黄瓜搅拌在一起。 因为是开放式厨房,最忌油烟,所以她一般也吃得清淡。 灶上的水烧开了,商心敲了两个蛋入锅水煮,倒入半指高的酒酿调味,盖上玻璃盖,开小火闷。 闲下手来,她走到羊悦的卧室门前敲了几下。 “哎,起床吃早饭!” 屋里没反应。 商心加重力度再次拍门。 “羊悦,你自己掂量,反正到时你再犯胃病,可别找到我这儿哼哼。” 门的另一侧,此刻极其配合地传来羊悦的哼哼声。 “八点……半?!我去,商心你不是人!” 商心懒得与她废话,道:“锅里有酒酿蛋,起来了自己盛,记得牛奶冰箱里拿出来,到微波炉里叮一下。” 羊悦还在床上挣扎,从穿反的上衣里钻出头来,嚷嚷道:“你这是要出去吗,去哪儿呀?” “我上楼务农,远离懒虫。” “切!”羊悦鼻腔里顿时发出一串气音。 商心笑着走到厨房,蛋羹已熟,她关掉火,用碗碟盛好一人份的早餐,正准备上楼照料自家天台上的一干作物。 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 张锴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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