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大后，两人在附近简单用餐。 商心吩咐店家，将替羊悦捎的那份烧烤另打好包，同时掏出钱包来，预备把账给结了。 “我来吧！”张锴拦了她一下。 “你坐着，又没多少，还和我抢。” 张锴笑着说：“总让女士买单，我多没面子。” 商心道：“你张锴的面子不在这儿。” 两人正说着话，小店老板从沿街串架边返过头来。 “加不加辣。” “中辣，孜然多加。”商心回答。 “没问题。” 张锴道：“吃饱了吗，不再来点？回去又饿。” “饱了，你不够你点。我多打包了一些，饿了回去再吃呗。” “也没见你吃多少啊，怎么，最近在节食？” “没有。” “没有？我倒觉得你比之前瘦了一点。” 商心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可真耐听，开心死我了。” 张锴撑了下巴看她。 “这么喜欢听我说话呀？” 商心白眼一翻，“那是因为你说我瘦！” “是瘦了，比离开香港之前，瘦得多了。” “哪有那么夸张？反正，我自己是不觉得。刚从美国回来的那儿阵，或许还有点吧，现在环境也适应了，再加上你知道，我自己种菜嘛，辛劳成果吃不完，浪费了又觉得可惜，有时候吧，就硬撑。” 商心作势一摊手，道：“结果这一撑，现在的食量还更大了呢。” 张锴说：“怎么，商心，你就铁了心，愿意家里待着，好成天刻苦钻研农作物培植？当然，有这样的闲情雅趣固然也不错。只不过……搁你身上，是不是稍微浪费了点？” 商心明白张锴的意思，却委婉地回绝了。 “其他的，再看罢。” 张锴没有放弃说服她的意思，又说道：“商心，到我那儿当个财务总监怎么样？当然，你也可以入股，我们就是合伙人了，年终大家分成。” 羊悦的烧烤打包好了，服务员一并将找零也递了过来。 “走吧！”商心起身。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脚步一停，偏过头来。 “张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目前，我尚无这个打算。” 张锴看了她片刻，终于，也站起身来，道：“好吧，走了。” 他貌似放弃地一耸肩，没有更多的为难。 张锴与商心相识甚久，自然最清楚彼此的脾气秉性。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为好，不必过于勉强，也不需急于追根究底。 既已看出商心潜台词的排斥，张锴不再执着于先前的话题，两人一路步行到中大附近的停车位取车。 商心突然想了起来，道：“对了，张锴你住哪儿，我送你？这附近应该不好打车。” 张锴问：“你家在哪边？” “城东万源。” “那我们反方向。” “没关系，你人生地不熟，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张锴低头看了眼时间，“算了商心，你这一来一回，到家就太晚了，自己早点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商心道：“张锴，我又不是十几岁，非得十点钟之前到家，更不是上学那会儿，宿舍里有门禁，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张锴笑：“你不是，晚睡会失眠吗？” 商心愣一下，缓缓道：“那是从前……其实，那时候……”她顿了顿，“与晚睡也没有多大关系。” 商心尽力微笑，说着些便宜话，“这么些年都已经过去了，张锴，你放心，我不至于到现在还想不开。” 张锴突然很想上前抱住商心。 终于，他强忍住当下的冲动想法，轻轻一叹，借机转移话题。 “你说上学那会儿，中大宿舍有门禁？” 商心看他，哭笑不得。 她知张锴家境优渥，却也一时拿不准，张锴本人是否真的这样不接地气。 “你当然是由奢入俭难了，自己在香港读书，不是家里住着，就是外面上百平的房子租着，偏跑来问我这样的傻问题。” 张锴笑着摇头，“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 商心道：“得，那你也别和我客气，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你送，我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一个女孩子，早点回家才好。再说了，我这边接下来可多的是耽搁你的事情，要什么事儿都来麻烦你，后头，我该不好开口了，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张锴，瞧把你给啰嗦的。等吴院回国，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好让你同我的那些老同学，一块儿聚聚，到时，相互照了面，脸熟起来，凡事都好商量……” “哦，对了，”商心又自言自语道，“最好再托层关系，把中大法学院的领导也一并请来。” 张锴静静凝视着那张他熟悉无比的面庞，内心感受到阵阵的暖意。 “谢谢你，商心。”他诚恳道谢。 商心拉开车门，弯腰将包扔在副驾座上，又起身回头道：“谢来谢去就免了，张锴，你怎么叫车？还是我先送你去路口吧，这里拦不下车的。” 张锴朝她晃晃手机，页面正停在uber上。 “放心，我车快来了，你车门开一下。” 商心不解地看他，“你到底想怎么回去？” 张锴解释道：“我是说，你后座门开一下，我把东西放进去。” 他提了提手中一直拎着的塑胶袋，里面打包盒叠得满满。 “东西我可一直替你拿着呢，结账的时候忘了一次，现在又忘了一次，回去该被人说健忘了。” 商心“啊”一声，不好意思道：“哎呀，忘了。好了，开了，你放车里吧，谢了啊！” 张锴有些无奈，“鸡蛋仔也给你搁后座了，别忘了拿上楼，记着，别在冰箱里搁太久，赶紧吃，否则不新鲜。” “张锴，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絮叨了？” 张锴不紧不慢地关好车门，却又极其突然地靠近，伸手在商心后脑勺上轻拍一下。 “我想……”他笑着说，“大概是你一个人跑去美国的那段时间。” 出乎意料，这一次，商心没有明显的闪躲。 此时此刻，她的视线已然越过了张锴，看向两人的来路方向，因此反倒忽略了张锴一方的动作。 商心整个人愣住了，当下的表情近乎全凝固在脸上。 她的睫毛轻颤，脖颈更是发僵。 张锴察觉到了。 几许意外，几许难堪，商心的眼神中，数种情绪混杂在一处，复杂之外，尤显得不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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