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华盛这种大公司，派系斗争很严重，情节比宫斗剧精彩多了，当然，如果只是普通员工，肯定无所谓啰，不过进入公司中层，就意味要选择站队。啧啧，在他们那种地方，斗输了可不是离职这么简单，还可能惹上官司甚至坐牢。”林雨薇捞起一片牛肉，蘸了蘸酱料，“不过听说顾景城谁都不站。” 林雨薇朝纪年年抬了抬下巴，抛了一个你自己意会的眼神。 纪年年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忐忑。 “谁都不站其实也很危险吧。” “站或者不站，都有风险嘛，也不是站了就能高枕无忧的。”林雨薇眨眨眼，看纪年年满脸忧愁的模样，便调侃道，“怎么，心疼了？担心了？” 听出好友的揶揄，纪年年切了一声，“我这种丢到宫斗剧里活不过第一集的战五渣，哪轮的上我为他担心啊，既然顾景城能在华盛呆三四年，又能稳定升职，就说明他混得如鱼得水。” 纪年年喝了一口大麦茶，道：“不过听你把大公司说的如此风起云涌，我都害怕，幸亏毕业的时候，我投的简历是报社，不是华盛。” 当然，纪年年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其实她从读大学时就打定主意要进都市城报的。 林雨薇：“……” 纪年年看出林雨薇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我原以为你会否认我的调侃，没想到你只是对他很放心，并且明里暗里的把人夸了一顿，我看你是芳心暗许，完鸟完鸟。” “还没到这程度。”纪年年琢磨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大约算见色起意吧。” “啧啧。”林雨薇见纪年年这次没有急着否认，故意笑了她几声，然后又接上之前的话题，“当然，关于他不站队，其实大家还有一种猜测，就是他压根不需要站队。” “嗯？”纪年年的注意力从肉丸子转移到林雨薇身上。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引起了华盛老总的注意，老总对他也挺关照，所以大家都猜他是老总的儿子。” “…………”纪年年大囧，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纪年年水汪汪的杏眼转了转，“不太可能吧，华盛的老总又不姓顾，而且如果顾景城真是太子爷，在公司里都已经做出了成绩，更应该雄赳赳气昂昂，横行霸道了，何必这么低调，连接受个采访都这么小心仔细。” “再说就算是真的，按照剧本，他应该也是做特别助理之类的，直接接触公司核心事务，不会从基层做起吧。” 纪年年回忆起和顾景城聊工作的时候，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很脚踏实地，亲自跑市场收集数据，亲自下工地，加班整理客户资料。 怎么都不像一个大少爷空降兵。 “也是，这种转了几道手的八卦本来就不太可信啦，谁知道所谓的注意和关照到底是什么程度，说不定只是员工大会上看了一眼，就传成了关照。”林雨薇想了想，也觉得这猜测有些荒唐，随后她摊手道，“好啦，关于你家顾景城的八卦就到这里了。” 纪年年一口肉丸子差点卡在嗓子眼里，她一顿猛咳，整张脸都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咳得还是羞的。 “你你你说话注意点，什、什么我家……” “呵，我说吴磊是你老公时，你怎么没那么激动。” 纪年年瞪她一眼，“这能一样嘛！” *** 转眼，到了DH1108地块竞拍的日子，按流程，这块地正式竞拍时间是早上十点。 纪年年提前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土地交易中心，陆陆续续的，其他媒体也开始有人到场。 这里面有电视广播报、广播台这些传统的媒体，也有很多网络媒体，比如新X，网X，让纪年年觉得有趣的是，甚至一些运营公众号的自媒体都跑来参一脚。 这些媒体里，除了新入行的纪年年，其他人因为都是跑地产新闻的缘故，经常在各类活动里相遇，久而久之也都熟络了，所以很轻易就聊开了。 纪年年一个人都不认识，便默默站在人堆里听他们聊。 新X的小编打量着纪年年，觉得她有些面生，便打招呼道：“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家媒体的？” “都市城报，纪年年。”纪年年自报家门。 听了她的名字，新X的小编哇了一声，兴奋道：“我看过你写的东西，哈哈，今天终于看到本人啦。” “我也看过，上次有篇总结金九银十数据（*金九银十是指九月十月这段销售旺季）的新闻是你做的吧。”另一家网络媒体的小编也插嘴道。 提到金九银十那篇新闻，纪年年头皮都要发麻，那是她刚进都市城报时接到的工作，是她踏入职场，经历的第一次加班，后来加着加着也习惯了。 没想到都过去几个月了，还有人记得，纪年年嘴角微微一扬，眼里闪着光，“是啊。” 新X的小编笑道：“数据整理的特别扎实，我们主编还特意开了个小会，拿这篇报道当范例，让我们跟你多多学习呢。” 另一家媒体的小编则表情沉重地拍了拍纪年年的肩，“你那个报道出现的好及时，是我的救星啊。” 随后他捂胸做吐血状，解释着：“那时主编也让我弄一篇关于金九银十的数据总结，我才整理到第十个楼盘就已经要疯了，然后你那篇就横空出世，数据做的比我详细，我干脆直接引用你的数据，写了一篇总结。当然最后主编还是说了我一顿，说我一个网络媒体的速度还不如报纸，简直丢人。” “哈哈哈，确实丢人，那时我们也要写这个主题，结果都市城报的报道先出来，我们主编直接让我一边玩蛋去，写个屁，直接转载了事。” 遇上金九银十这类重大营销节点，几乎每家媒体的地产版都会出以此为主题的总结稿，这时就是拼速度、拼数据全面的时候了。 显然，纪年年当时跑在了众人前面。 纪年年听着听着，嘴角就不禁扬了起来。 那几十家楼盘的销售数据，全是她一家家亲自联系问到的，期间遇到不少像‘顾景城’那样不是很配合的人，纪年年就要一一做劝说。 收集完数据，纪年年扑在报社加班加到凌晨，赶稿赶得几乎崩溃，纪年年一边写一边骂，骂自己也骂开发商。 做什么不好，干嘛当这个狗屁记者，熬夜加班都长痘了！呜呜呜！ 那些开发商给个数据拖拖拉拉、遮遮掩掩，怎么就不麻利一点呢！ 总而言之，那篇新闻饱含纪年年的血泪。 现在回想起来，纪年年都觉得还有些窒息，但在听着别人充满夸赞和佩服的提到她几个月前写的东西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成就感又让她很欣慰和满足。 “我宁愿写五篇活动稿，都不想写这种数据稿。” “那可不，上次我写区域销售的数据稿，只是需要收集七个楼盘的信息而已，和开发商沟通的过程磕磕颤颤得我都快要升天了，如果是几十个楼盘，让我死吧！”吐槽的网X小编说着还把头一横，做出抹脖子状。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无一不是抱怨数据新闻稿的麻烦程度，说到最后，他们看向纪年年的神情充满了更多的佩服。 成为众人焦点的纪年年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讪笑道：“其实我写完那篇，就跟主编哭着喊着说再也不要写这个类型的了。” 众人充满八卦的目光，问：“然后你们主编怎么说？” “风里雨里，下个金九银十等着你。”纪年年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 他人听了纪年年的话，心领神会，苦中有乐的哈哈哈笑了出来。 关于数据类的新闻是大家心里的痛。 媒体与开发商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并不是媒体这边需要什么数据，对方就能马上同意，光是沟通这一项任务就很复杂很消耗心神。 更别提工作中，你还会遇上拖拉的、粗心大意的、不配合的等等各式各样的开发商负责人，你的工作只涉及到你自己的时候，其实是最简单的，但是一旦需要涉及到其他人，一个人就是一个未知数，N个未知数叠加在一起，工作量呈几何倍的增长。 纪年年打了个寒蝉，不想再想回忆那噩梦一般的工作量，便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问：“DH1108地块有哪些房企要参与竞拍，你们提前有消息吗？” “我之前只知道华盛、意弘、迅远，不过看今天来的人数，远不止这三家房企。” “听说意弘的土地储备量很紧缺，我估计他们也很想拿下这块地。” “我猜华盛拿这块地的决心比较大吧，如果他们竞得，就可以和水岸新都双盘联动，互相带业绩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的聊开，纪年年将他们说的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当她听到华盛两个字时，不由地心弦一颤，脑海里冒出了顾景城的身影，她伸着脖子向拍卖大厅里张望了一下。 意料之中，没有顾景城的身影。 顾景城是销售经理，属于项目开发的中后期环节，像土地拍卖这种事，他本来也不参与。 十点，DH1108地块正式开始竞拍，这是纪年年第一次见到土地拍卖的场景，八家开发商的代表人齐坐一堂，还有不少其他开发商的人来旁听。 放眼望去，不大的竞拍场坐得满满当当，有人来晚了，没有位置坐，只能站在后排。 “今天来的人好多啊。” 有个纪年年也不认识的网络媒体小编纳闷道。 “以前没那么多人吗？”纪年年接下了她的话茬，小声地问：“我是第一次来，没见过以前的竞拍是什么样。” 小编哦了一声，解释道：“以前竞拍一般只有两三家开发商，有时只有一家参与，竞拍就是走个流程，像今天这样人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一件事里的奇怪之处必然有它深层次的原因，尤其涉及土地竞拍这种事，那可是一下砸出去就是好几亿。 纪年年琢磨着，这么多开发商看好DH1108地块？为什么？ 她当时现场去看那块地，也没琢磨出哪里特别好啊。 拿地，对开发商来说，是慎之又慎的大事，这事关开发商的资金投入、战略部署等等，从业多年的老鸟都不一定看得透，纪年年入行不久，没有那么高瞻远瞩的目光，更加看不透这背后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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