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长风随意一笑:“你个贱婢懂什么,这是我们屈家和魏掌门的交易,你还当有人会给魏婉清这贱人出头不成?可笑!她卖进我屈家,我想怎么折腾这贱人就怎么折腾这贱人!你个贱婢不知好歹要出头,就一起受着吧!” 闻怜修道至今,见过不少人渣,抛弃妻子的有,背叛发妻的有,发卖妻子的也有,但把妻子当妓子伙同外人行苟且之事,还让她目睹了全程,闻怜实在难以忍受! 她抬手捏诀:“缚!” 屈长风一愣,只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将他捆成一条人棍,而且这灵力霸道到他撼动不了分毫,他不由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 “屈长风!”闻怜嗓音冷寒,如浸了冰雪的玉石,“你这般对待屈夫人,我却不能坐视不理!你这样糟蹋她,足以让屈夫人无颜苟活,我没有资格替天行道,但也想要替她回报你!” 屈长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眼前这人修为太高,高到他都看不出来,这灵缚术更是一等一的强悍,用他爹教的法子都解不开,只怕不是一般人! “你等下!”他慌忙道,“我是长宁屈家的嫡三子,我爹娘很宠爱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没什么能不能的。”闻怜冷声,“你做这样的事之前,又可想过屈夫人想不想?” 她竖起食指和中指立在胸前:“灵术第十八式,破剑!” 话音一落,数道光剑从天而降,齐齐扎入屈长风体内,房间内传出一声声惨叫。 闻怜负手站在他面前,一道道光剑打亮她的面容,但她面无表情:“放心,这不会损伤你的修为,只会让你感到痛苦罢了。” 屈夫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依旧凌乱,妆容已经花掉了,衣服也残破不堪,闻怜面色柔和下来,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走吧,别待在这里了。” 屈夫人睫毛颤了颤,一滴眼泪砸到了被褥里瞬间消失不见。屋里一道道亮光闪现,屈长风还在惨叫,声音撕心裂肺。闻怜摸摸她的头,把发丝勾到耳后,温声道:“我们出去吧。” 屈夫人被她扶着下了床,从天而降的灵剑还在不断扎进屈长风体内,他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这种灵剑的扎入跟摧毁根基时的疼痛是一样的。”闻怜望了屈长风一眼,淡淡道,“但它只是带来疼痛,不会有其他伤害。一共是万剑,我手下留情了,只给了他百道。” 屈夫人握着闻怜的手紧了紧。 “走吧。”她哑着嗓子道。 两人出了房门,外面的梅梅灰头土脸地上来给屈夫人披了件外袍:“夫人,您还好吗?” 屈夫人现下实在狼狈,衣衫不整,脖颈上还有掐痕,她看了梅梅一眼,嗓音低低:“还好。” “走。”闻怜道。 然而她走出去几步,发现屈夫人并没有跟上来,扭头就见屈夫人站在原地,瑟缩着拢着外袍,冲她惨然一笑:“我……能去哪里呢?” 她脸色像涂了粉一样惨白,眼里得救之后亮起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沉寂了下去。 闻怜沉默了一下,走上前:“我帮你联络魏掌门,如何?” 屈夫人避而不答,拉着闻怜,往花园里走,一边走一边轻声道:“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对我。” 她站在池塘前,转过头来,望着闻怜,目光清澈:“你觉得我坏吗?” 闻怜笑了笑:“你觉得呢?” 真正坏的人往往不会这样问。 屈夫人低头,拢了拢外袍,低声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背影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闻怜从梅梅手上接过灯笼,挂在两步之遥的凉亭上,含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你无愧自己,无愧别人就可以了。” 屈夫人轻轻笑了两声:“无音君,你和传闻完全不一样。” 闻怜上前,替她拢了拢领口:“你也说了,是传闻。” 屈夫人面色微松,径直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我是真的相信你和俞恒没什么,你这样的人,一定看不上他。” ……她竟然还在想这事。 闻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又听她仿若自言自语般道:“可惜已经无法圆满。” 闻怜温柔地笑了笑:“怎会无法圆满?总有圆满时。” 她伸手指着水池中映出的圆月。 屈夫人歪着头望着池中的映月,有些失神:“我和俞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 壬极门 魏婉清一大早就被吵了起来,她推开窗户,正好看见两个双胞胎师妹在嬉笑打闹,便打了个哈欠:“你们俩在吵什么?” 两个师妹笑嘻嘻地凑过来:“嗨呀,师姐,你怎么还在睡觉呢?师父新收的那个小师弟,好俊俏啊!师父说他很有潜力呢!” 这些个丫头…… 魏婉清翻了个白眼:“没兴趣。” “那对谁有兴趣?”一个脑袋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跟我们说说嘛。” 魏婉清一个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今天修炼了吗?没修炼就修炼去!” “师姐!” 双胞胎师妹嘟囔着走远,阳光落在她们身后,绿草晶莹泛着光,天气正好。 魏婉清抻了个懒腰,抬脚出门,和双胞胎师妹相反的后山方向走。 壬极门位于峡谷内,虽然山道平缓,仍然少有弟子进山。她不喜欢修炼,偏偏父亲是一宗掌门,只好在每天修炼的时间四处躲藏,渐渐越躲越远,躲进了后山。采采蘑菇睡睡懒觉,到了下午再慢悠悠回去,十次有七次都能钻上漏洞。 山林中有一汪水池,池水蕴含着丝丝灵力,传闻池水下曾是仙人洞府,仙人飞升之后,这汪水池即使灵力不及仙人当年,但对魏婉清来说,却是够了。 舒舒服服在水池里泡上一泡,总好过辛辛苦苦在太阳下修炼半天。 ——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魏婉清拨开遮挡着视线的树叶,水池上的寒雾弥漫过来,她正要往前,水雾又忽而被一阵罡风冲开。 她怔了怔,这才看清在那阵风中央,有一个少年。 他着了一身青色的宗门制服,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手握双剑,宛如游龙,象牙白的皮肤被水雾氤氲,却丝毫不显暗色,一双眼眸幽深烁亮,星潮在他眼底浮动。 少年眉目清朗,容色俊秀,察觉到动静,一剑挥开水雾,目光直直看向魏婉清,雾色从剑锋分流而过,轻抚着他的脖颈。笔直的剑,笔直的身姿,苍松劲竹,不及他万分之一。 “……啊。”魏婉清后知后觉回过神,挑了挑眉,“你是谁?我怎么从没在这里见过你?” 她朝少年走去,少年好看的眉峰微蹙,却是收了剑。走得近了她才注意到,那不是剑,而是锏。 魏婉清有些讶异,现在少有人用锏做为武器,这种武器用着极为不顺手,要用好,难,要用顺,更难,要用得行云流水,难上加难。 但这少年似乎是个例外。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双锏用得这么趁手。”她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锏身,那少年犹如被烫了般反射性后退了一步,她笑得更欢了,“你叫什么名字?恩?” 她的尾音打着卷儿,缱绻缭绕,那少年似乎身子一抖,飞快后退两步匿入了水雾中,魏婉清紧随其后,然而雾色茫茫,却没了少年的身影。 “啧。”魏婉清慢悠悠抬手,指尖勾着一个腰牌,她弯唇,“原来是父亲的弟子啊……还怕我找不到你?” 当晚,她就在他房门口拦住了他。 这太容易了,父亲的每个弟子她都熟悉,只除了今天这个,想必就是传闻中新收的那个资质不错又容貌俊俏的家伙了。 长廊漆黑,只有两边的房间透出点点光亮,魏婉清指尖勾着那只腰牌,慢条斯理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就把腰牌还给你。” 说罢,她冲他眨眨眼,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依旧表情淡淡,这么说大概有点抬举他,魏婉清觉得,他更趋向于面无表情。 面瘫?天生面瘫?真的? 她好奇地又上前了几步,嘴角噙着笑意凑上去:“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破空而来,惊得她笑容僵了僵,而对面的少年只是淡淡收回锏,那只腰牌还在锏尖左右摇晃。 暗云游动,皎月一寸一寸流泻下来,照亮他的眉眼,银光熠熠。 她看了看那只腰牌,又看了看少年,嘴角笑意加深:“我叫魏婉清。”顿了顿,她转了个身,裙摆翩飞,她踩着月光游走了几个舞步,笑眯眯地道,“‘有美一人,宛如清扬’,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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