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极其悲痛,连闻怜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安慰他道:“师弟,这只是俞道友的说法。” 风刃君却很激愤:“师姐怎么可能看上左思池?!” “……这和看上有什么关系?”闻怜不是很理解。 风刃君反倒诧异地和薛掌门对视一眼,道:“师姐,我以为……你在秘境里,必定是心甘情愿的……” 闻怜:“……”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她有些尴尬地道:“我以为是我……我吃坏了东西,所以他才……” 风刃君:“……师姐,百年前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了。” 这尴尬无以复加,闻怜羞窘得耳根微微发烫,低头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姬辞趴在桌上,眸光落在那藏在发丝后通红的耳朵上,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风刃君霍然起身,一脸正气地道:“既然这样,我就要上门去找左思池,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欺负我师姐!” 闻怜一口茶水呛在喉头,姬辞立刻贴心地过来帮她轻轻拍着后背。 风刃君又认真地道:“要不师姐,你我同去,我们砍了左思池,为修真界除害。” 闻怜有些哭笑不得,道:“这倒不至于……眼下事情还没搞清楚。”顿了顿,她又安抚风刃君道,“虽然俞恒坚信没有欺骗我,但这一切在没有得到左思池肯定之前,我们都不能尽信。” 姬辞眼睛霎时一亮,佩服地鼓掌:“师父说得对!” 闻怜含笑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对自己和左思池这件事存疑…… 风刃君便又想了想道:“既然这样……” 薛掌门接过话茬:“对了阿怜,柳烁然的事情解决得如何了?” 闻怜一听就觉得太阳穴也跟着痛了,这一趟出去几乎毫无收获——不,还是收获了个左思池。她长叹了一口气:“掌门师叔,我没有见到他。” “啊?” “啊?” 薛掌门和风刃君齐齐诧异,薛掌门问出话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说:“怎么会没见到呢?” 闻怜道:“他约我在酉时,但我并没有见到他。”至于被屈夫人掳走,她偷偷隐去了。 风刃君一听,又气得头顶的呆毛炸起:“这柳烁然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不娶何耽?!” “哎,不要冲动。”薛掌门拍拍他的胳膊,继续问,“因为没见到,所以你就回来了,是吗?” 闻怜略一沉吟:“我有在宁泗城留下书信。” “这就对了。”薛掌门道,“眼下华月元君醒来,柳烁然肯定会去壬极门道贺,要不……” 他看了风刃君一眼,道:“要不阿怜,你和秋希一起去壬极门吧。” 闻怜:“……” 她其实是不太想去的,如果再年轻一百岁,她也许会和风刃君一起去壬极门追着左思池要个结果,但年龄大了,心态就佛了。 “好!”风刃君拍案而起,“我定要代替师父向左思池讨个说法!” 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闻怜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师弟,冷静点。” “师姐啊……”风刃君痛心疾首,“你看看左思池搞出来的这些事情,还被那敛财散修编写成香艳的话本到处兜售,我我我我……” 姬辞蹙了下眉,疑惑地问道:“那师父要去壬极门吗?” 风刃君:“去!” 闻怜一个“不去”哽在喉咙,就那么晚了一步。 薛掌门道:“自然是去了更好,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去,最好是化成其他弟子去……师叔私心里还是希望你做个明白人,至于是那左思池负你还是柳烁然负你,我们容后再算这笔账就是了。” “……” 闻怜心道要是这件事真是你情我愿可怎么办。 但也没准是吃了什么功效类似合欢草的东西,恰好左思池也吃了,两人实在没有办法就……不,师弟不是说百年前的话本也不会这么写了么?闻怜冷静了一下,将茶水一饮而尽。 “阿怜去的话,也好,帮我看着点秋希,我怕他闯祸。”薛掌门道。 三言两句之间已经帮闻怜决定了去程,闻怜琢磨去看看也好,便道:“那我就化成一名小弟子去吧。” “你去的话,见到柳烁然,就好好聊聊。”薛掌门叹道,“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闻怜了然,她倒没想到这点,也是被左思池冲击得脑子不太好使了…… 薛掌门目光又落到姬辞身上,道:“至于你这小弟子……” 姬辞瞪大眼睛,死命地往闻怜身上贴。 “要带也行。” 风刃君琢磨着:“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今日就下山,还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在镇里吃碗凉面。” “……” 风刃君急着去吃凉面,急赶急赶收拾行李去了,薛掌门站在太虚阁面前,苦口婆心地嘱咐闻怜:“有什么委屈,心里也别憋着,不然你清修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不吃亏,不憋屈?” “那柳烁然和左思池给你气受的话,你如实跟我说就是,虽然撕破脸皮不好看,但也没有让你受委屈的道理,宗门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闻怜点头,有薛掌门的态度,出了状况她也会心安很多。 薛掌门一走,蹲在脚边数了半天蚂蚁的姬辞站起身,望向闻怜,摇晃着她的手臂:“师父,师父,你是去退亲的吗?” 细看之下,他亮晶晶的眼眸盛满了期待。 闻怜有点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阿辞想要师父退亲?” “恩。”姬辞睫毛颤了颤,一脸不开心道,“那个人喝花酒,对师父不好。” 闻怜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对姬辞解释,只好顺着他道:“是挺不好的。” 姬辞还想说什么,风刃君忽然去而复返,急匆匆往这边跑,一脸焦急地喊道:“师姐!师姐!大事不好了!” 能让风刃君跑得这么急,一定是件大事。闻怜等风刃君跑到跟前,便要发问,但风刃君显然更加急躁,一口气也不歇地道:“师姐!壬极门来信了!就是那个左思池!他要见你!” ……这么巧? 闻怜突然更不想去壬极门了,这种隐隐约约的宿命感让她极为反感。 风刃君又道:“师姐,你说这个左思池是不是故意搞事?” 很有可能…… 闻怜原本对俞恒的话只信个五六分,现在差点要信个□□分了,便问道:“他有说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没有!太嚣张了!你比他大,他凭什么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风刃君有点激动过头了,闻怜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又有些奇怪,左思池在这个时候要见她,就像跟俞恒商量好了似的,但以无妄谷和壬极门的关系,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 可俞恒曾经又是壬极门出去的…… 闻怜脑子乱乱的思考,没准在悬天秘境里两人把酒言欢了也说不定? “我去找掌门师叔!”风刃君怒吼一声,又御剑跑了,闻怜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来得及阻止他。 闻怜伫立良久,想了想,把无音剑带上。 姬辞蹲在树下轻轻抚摸着一只仙鹤,归鹤宗的仙鹤历来傲慢,可此时那仙鹤却乖巧地低眉顺眼站在他身边,任由少年白净的手一点一点抚摸过它的羽毛。 少年五官瑰丽,面容平和,阳光下象牙白的皮肤泛着一圈淡淡的光晕,和仙鹤站在一起,倒有些像仙童。 闻怜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抬手打了个响指,化成一个少年。 风刃君再次去而复返,见闻怜化成个小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师姐,你这个样子挺眼熟的。” 闻怜道:“随便化的。” 姬辞拽着仙鹤过来,正好看见闻怜化成少年的模样,当下皱起眉毛:“师父就不能不化成男人么?” 风刃君伸手戳了戳姬辞的脑袋瓜,调侃道:“哟,你这牛皮糖,还要管你师父变男变女了?是不是师父变成男人你就不好意思撒娇啦?” 姬辞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一头扎进闻怜怀里,毫无芥蒂。 闻怜化的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姬辞一头扎过来正好撞到胸口上,虽然此时胸前一马平川,但她仍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姬辞搂着她的腰,扭头冲风刃君吐了吐舌头。 少年的眉眼格外灵动,风刃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闻怜便道:“走吧,你不是还赶着下山吃凉面么?” “……” 风刃君仿佛才想起来,轻咳一声,又兴致勃勃道:“走吧!师姐!我请客!” 闻怜不敢用法器,和姬辞搭了风刃君的法器,三人晃晃悠悠花了四日才到壬极门。 壬极门地处峡谷,朝雾散开,露出峡谷内的景致,一面山壁沿山被雕刻成巨大的人形,那人一身素净道袍,面容平和,睫羽微垂,黑眸沉静,无声又沉默地望着壬极门的宗门腹地,亘古不变。 这雕像,便是壬极门老祖,浮游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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