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此时上上下下将这位姑娘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道“这位姑娘，我见你言辞有礼，锦衣华服，想来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且你方才说你的情郎教你弹琴作画读书写字，那你家里应当是书香门第了，他也算作你的先生了……莫不是没学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她说到此语气里更冷了三分。 “你发上的是攒珠累丝金凤钗，珍珠大小一般无二。衣裙是金陵织的云锦，绣法是苏绣。外头的是软烟罗纱，足下的绣鞋坠的是南海明珠……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令尊至少也是三品上的官员了吧。小姐这身打扮，应该是嫡出。“ 她见少女面容浮现出得意和惊慌两种矛盾的神色来更是觉得可笑。 “这婚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老话说‘高娶媳、低嫁女’，但再怎么低也得有资格上殿参政，如此，想来你联姻的夫家也不是等闲之辈……啧，这位姑娘敢问你和你家人是有多大的仇？”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自家家里有仇呢？”少女反驳。 “没仇你这么害你父母？！”安婧厉声道“婚前一月逃婚葬送你一族女孩的清白这叫没仇？！你父母平白无故因为你的婚事树了个仇敌这叫没仇？！逆反人伦和自己恩师私相授受这叫没仇？！”她越说越气“你定了婚换了庚帖，在官府上立了文书，纵有其他的心思也该断的干干净净，退一万步，你想再择佳婿也该和你父母商量，而不是这样和人无名无分的私奔逃婚把你父母的脸放在脚下踩！” “薇薇你别说了，别说了，秦姑娘她已经够伤心了。”华青枫连忙拉着她往后退。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父母将你如珠如宝养了十几年你却给人去做小？！枉你读书写字却连礼义廉耻都不知，连做人的信义都喂了狗！” 安婧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当年燕国民风开放，可陆姝与皇子无媒苟合，未婚先孕几乎让安家成为了一个笑话。 直到陆姝入宫成了皇贵妃，民间讥讽她的人也大有人在。 要不然慕容白后面又何必千方百计的想要安婧入宫呢？不过是因为他打心里看不起曾与他私定终身的陆姝罢了。 瞧瞧，你与他海誓山盟，不顾一切，最后他竟说你水性杨花，秉性轻浮，这是个什么道理？ 安婧知晓世人对女子苛刻，守贞大多只是男子的一种束缚，但这种订了婚又逃婚的事更多的是在信义上，说来实在不要脸。 你想要所谓的爱情，为何不想想你背后的家呢？你被娇生惯养了十几年，去维护它难道不是应该的事吗？ 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可我们是真的相爱的！呜呜……就因为一个门第之见我们就要分开，凭什么呜呜！我都没见过那个未婚夫，就算要联姻我家也不止我一个女儿啊，凭什么要是我呜呜……我爹明知道我爱他还不肯成全，呜呜……我是被逼无奈啊，我求了，我爹爹不答应呜呜……”少女哇的一声大哭，扑到了身旁书生的怀里。 书生揽住她义正言辞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位姑娘你可以骂我，但是盈盈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不忍我受苦，我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安婧当下就骂了“所以你也是个贱人！” 这还有理了？！ 你自己已经订了婚还和人私定终身，你觉得你没错？！ 安婧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就被莫霜明给拖走了。 安婧气得发抖，莫霜明悄声道“安婧……不觉得同病相怜吗？” 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安婧冷笑一声“可我没换庚帖，也没立文书。我长辈皆亡，姑母早被除了族谱，如今能做主的只我一人，她拿什么和我比？！” 谢采薇那个口头的婚约，仔细追究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连个证据都没有，她要退婚说开了也就是了，哪怕是抵死不认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莫霜明柔声一笑“安婧怎么不说要保持距离，自重些了？” 安婧没好气答“这样的良人，不要也罢！” 就这种脑子，三观不同如何愉快的玩耍！ 莫霜明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道“忘了告诉安婧一件事。” “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方才那些人追过来的时候，华兄说这姑娘归我们罩着了。还与那姑娘说，这件事我们帮她办了。江湖人不拘小节，陪她去退婚就是。” 安婧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疯了？” 豪门大院的事能随便掺和么？这件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对方真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所以啊，现在可怎么办？”莫霜明佯做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咱们跑吧？” 安婧“……大哥你可真会说笑话。” “那可是完了，刚才追过来的人被秦姑娘给骂走了，说待会过来让我们交出人来……秦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陪她去退个婚，可让谁去呢？” 莫霜明递了素帕让安婧擦汗。 安婧“……” 在场诸位都是男子，除了莫霜明之外又都是江湖出身，这要是跟着去了说不了两句就能怼起来。 那少女也乖觉，一直注意着安婧这边，听到这话扑通一下跪下了“这位妹妹，求求你帮帮我，帮我和我爹说我要退婚，我如果回去一定会被关起来的，只能求妹妹你帮忙了。” “谁是你妹妹？！起来说话！”她俯下身来抓住对方袖子硬给拽起来了“你父母教你给人下跪吗？” 何为世族，区别不仅是官位和财富，还有风骨气节！真正有传承的世族连皇妃都不愿女儿做，更别说给人下跪了。 少女很上道抓住她的手不放“求你了妹妹！” 安婧怼了她一把，险些炸毛，姐姐妹妹的攀什么亲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是啊是啊薇薇妹妹，你看秦姑娘这么可怜你就帮帮她吧。”华青枫忍不住过来劝。 “她让我替她去她家里退婚，你叫我替她去不成？！” “不过就是传个话，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不会有事的！要是薇薇妹妹你不放心，等到晚上你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华青枫信誓旦旦。 “那你怎么不陪我去啊？”安婧这就有火了。 “我……秦姑娘说，她爹不欢迎男的登门，要是发现我登门的话，万一把我当成拐带秦姑娘的歹人更生气了怎么办？”华青枫一直喋喋不休。 她忍了忍，深吸一口气特别真诚道“好，我去。” 眼见少女面有喜色，她心中不耐“但你可得想好，这一趟去了别说你那锦衣玉食的日子没了，保不齐连家门都进不了。” “只要能和郎君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很好。 又是一个为了男人而抛弃家人的蠢货。 不多时，果然来了人，少女缩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待着。 “你会后悔的。” 安婧换上来人准备的衣裙，戴了坠明珠流苏的凤钗，袖中鎏金镂银香球一转，在带了几分苦味的香气里淡淡警告。 “不会的！只要能和郎君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别后悔才是。”安婧冷哼一声，拎着裙角迈过门去，旁边自有侍女扶着她上轿。 几人看着轿子远去，莫霜明在空地上立了立还是不放心“重露，我们去看看。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别让安婧吃了亏。” “是，大哥。”重露应了一声，余光瞄了瞄还在和那位秦姑娘相谈甚欢的华青枫不满的嘟囔“那华少侠也真是的，还说是安婧姑娘的未婚夫呢，一点都不担心她，还有心情和秦姑娘闲聊。”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走吧。” 莫霜明揉了揉眉心，想到之前华青枫说的‘就是传个话能有什么危险啊！要是等到晚上薇薇妹妹还不回来我们再去找她也不迟啊！’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就与她定了婚事。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府门口，安婧被扶下轿的时候还有点蒙，这府邸的画风略清奇啊。 亭台轩榭，流水曲觞，典型的江南园林，小巧而精致。但那假山上立的靶子是怎么回事？池塘边插着的不是方天画戟？ 待见到堂上金刀大马坐着的某位披甲将军。 安婧揉揉额角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这家特么的还是个武将！秦琴说的没错，真被抓回来这对狗男女都得死！ “兔崽子你还敢回来！他娘的你反了天，你……你是谁？！”远远见着有个女孩走过来，秦将军一跃而起想把不省心的闺女骂个狗血淋头，近了一看这谁家的女孩？ “小女湘地谢采薇，受令千金所托而来，有些事想与大人说。”她福身一礼，发上的明珠微微颤动却没有什么声响，秦大人看了她一眼。 “入内厅说话。”啧，看这做派应是个闺秀，他家那兔崽子哪里找过来的？ “是。” 安婧随着他转入内厅，刚坐下，秦大人就将茶杯重重一摔“老子让人把那兔崽子孽障带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乱掺和别人的事干什么？说说，你叫什么是谁家的？” 安婧柳眉一跳，觉得这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_(:зゝ∠)那一声吼得真是吓死宝宝了。 “小女，和令千金萍水相逢，恰巧旁观了一场……嗯，一场动人肺腑的爱情，令千金也是明理之人，所以让小女过来替她传话，让大人能无后顾之忧的推了这门亲事。” “推了？！那个小王八蛋马上要成婚了推什么推，以为老子不敢揍她是吧！我说你是谁家的女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乱掺和，滚滚滚滚出去。”秦将军摆摆手。 安婧面无表情，你以为谁想掺和吗？就你家女儿这种坑爹坑家族的货色，放我从前都是直接打死的。 “大人且慢，请听小女一言。” “老子不听！” “不，大人……” “老子……”一句话没完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闯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江、江大人上门了，说，说要找老爷您，还有大小姐讨个公道！” 场面寂静了一瞬，安婧偷偷抬眼，就见秦将军满面涨红，眼睛都红了，他搓着手来回踱步。 “老爷，怎，怎么办啊——大小姐，大小姐她，她的事都传遍了啊！” 管家都要哭了“这要是……底下几位小姐可怎么办！” 安婧心里默默给点了一排蜡烛，按照那位秦琴姑娘逃婚的架势，这事怕早就传到八百里外了，啧，这婚就是不想退都不行了。 “大人，小女愿意一试！”安婧抓紧机会劝道“如今小姐心意已决，且大人之前派人寻找……想必有不少人看到。江大人也是要脸面的人，小女愿意替大人说和，若是成了不必大人出面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大人便只说小女是府里客居的表小姐，年幼无知不知礼数，再行商讨也不迟，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江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吏部尚书！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江大人面前提退婚的事，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我也得跟着挨骂！” 秦将军吹胡子瞪眼的拍桌子。 “不过……”秦将军搓了搓手道“江大人来都来了，那小崽子也不在，就让你试试，要是你能够替她推了这门婚事，还不伤我两家之间的情谊，今天你替这小崽子说话的事本将军就不追究了，还有你身上这衣服首饰什么的就送你了。” 安婧“……小女不才，但可一试。” 我说怎么出尔反尔呢，感情是自己也搞不定这事了。 说得好像谁贪图你家那几尺布料似的。。 “来来来，那你和我走，我和你说说江大人的事，这江家啊……” ———————————————————————————————————————————————————— 江大人，进士出身乃某郡望族之子，年过不惑，官至吏部尚书，嫡亲姑母在宫中为妃，育有两位公主。 秦将军，平民百姓，少年参军，娶妻商家富女，家中钱财富余但官位不显，年过不惑在五品官上卡了七八年。 安婧掐指一算这门第官位的差距，不对啊，秦将军一介武夫五品官员是怎么勾搭上这位贵人的？还能将女儿嫁给对方的嫡子？秦夫人可是个商家女！ 这妥妥的是要上天啊！ “这个，我是参军打小兵杀出的血路，那年江大人随着商队出游，我正好回乡探亲，碰上了劫匪就出手了。江大人说我是他救命恩人，就说结个儿女亲家。”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我也不是不疼那兔崽子，江大人说了他家公子会对我家丫头好的，年过三十无子才可纳妾，不然我也不会把她嫁出去啊！” 安婧望着豪爽大笑的秦将军竟无语凝噎，这么好的门亲事，秦琴是脑子有病才会悔吧？ 她心里也有了个谱“若是皆如大人所说，那么小女倒是有法子，只是到时还请大人配合，小女说的话还需要大人圆场。不过大人也莫担心，小女保证待风头过了，就算大小姐正大光明带着那位公子回家，江大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位江大人偏爱江南园林景色，来了秦府就坐在花园里饮茶，见到有人来了才起身打招呼。 “秦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令千金这几日可是威名远扬啊，老夫带犬子特地过来看看，不知秦兄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他软中带硬的刺了几句，目光移向安婧“这位是？” “小女谢采薇，家母是秦大人的远房表妹，见过大人。”她微微行了一礼，眉眼秀丽。 “原来是贵府的表小姐，这规矩好的倒是不像秦家出来的。”江大人冷哼了两声。 “这个，我……”秦将军握着拳不知从何说起“江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家大丫头她，她……” 安婧连忙接话“江大人！表妹行事偏颇的确令人不喜，但，死者为大，还请大人见谅。” “死者为大？！” “死了？！”双重音奏，秦将军一脸震惊的望着安婧，后者对他使了个眼色，秦将军连忙闭口不言。 “哦？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本官怎么听说你们秦家有个女孩私奔了，还派人去追呢！这么巧，你们家大小姐就没了？” “大人也说了是有女孩私奔了，我家表妹本就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发了心悸，半夜听见有风声推门一瞧，恰巧与那对狗男女撞了个正着，受了寒又惊了心，病上加病……”她低眸掩去目中的冰冷答“前日便去了。因是未嫁女，不好在家中停灵……舅父便令人连夜将她送到了寺庙里超度。” “这事，怎么没听说啊？”江大人冷笑一声问。 “这订了婚才不过两月就出了事，舅父与大人您是好油，怕传出去让令公子平白蒙上了克妻的名声。”她语调轻柔，话里有话。 江大人却一下就听懂了，不禁目光冷凝“秦将军，你这位外甥女可真是聪明机灵啊。” 他端了茶轻啜一口道“可这都要大婚了，新娘没了，我儿难道就平白担了这克妻的名声么？” “这……这个，江兄弟，咱们两做儿女亲家，谁娶谁嫁的不都是亲家吗，何必计较这么多呢？”秦将军忐忑不安的接话。 江大人沉默了片刻挑眉问“你家的大小姐，是真过世了？勾了族谱消了名字？”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懂的？秦将军也明白这意思，当即叹了一声点头“真过世了。” “好！”江大人将茶盏一放喝了一声“兄弟一场，本官就给你个面子！我见你这外甥女行事大方，端庄文静，既然表姐没了，表妹嫁过来也是一样的！” 一脸懵逼的安婧“……”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你们！就算要找茬你好歹找个正经的姑娘，你找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姑娘出气是什么心态！ 就过来帮人退个婚，莫名其妙把自己给搭上了？安婧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不愿意？还是嫌老夫这官小，人微言轻看不上啊？”江大人眼看着安婧，问的却是秦将军。 “这……这要不换个，我这个外甥女，她她她……”这就不是他外甥女怎么许人啊！ “承蒙大人垂青，小女受宠若惊。但小女愧不敢应，一则家中败落已久，恐不堪配令郎君。二则年幼时就已定下一门婚约，实在是辜负了大人的好意。” “哦？你有婚约？本官见你行止端庄，落落大方想必也是个千金小姐，与你订婚者姓甚名谁，说与本官听听。若是个破落子弟本官便替你做主，退了这门亲事！你如此才貌若配了那些凡夫俗子岂不是可惜了？”他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如鹰般犀利，话里却皆是安抚之意。 “本官的孩儿，虽说不是嫡长子不可继承家业，但品貌一流，能文能武，配你也不算错待！” 若换个寻常女孩说不准就这么被压下去了，但安婧见多了达官贵人，反倒不以为意。 “大人此言差矣，我虽是个女子，但也知‘人无信不立’的道理，大人喜我品貌，可若我今日为攀附大人家的公子而背信弃义，辜负父母心意，使得门楣蒙羞，这与畜生何异？岂不是辜负了大人的一番喜爱？” 她秀颜明眸，嫣然一笑，饶是江大人心存不悦也不由缓了面容“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此时才正眼看了面前的女孩。 “秦越，你这外甥女可真是难得的好女子啊！罢了，老夫的儿子与她无缘，你那女儿老夫也不想要了，就你家儿子还算看得过眼，左右当时也未曾说清谁娶谁嫁，旁人不知内情，你报了丧，老夫就让小女入你秦府，你我照样儿女亲家。” 他一摆手，算将此事接过。 “诶，是是是，这样最好。” 两人随后坐下谈天说地，安婧松了口气。 一直闲谈到夕阳西下，江大人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回府。 安婧眼瞧着一切都完了，于是对高大的秦将军道辞。 “出来许久家中人也该担心了，方才我所说无疑冒犯将军与大小姐。血脉亲缘是割不断的，待过了这段日子，贵府与江府结了秦晋之好，大人心疼女儿再借着远方表亲的名声接过来也是一样的，不过就是对外身份不同，但在府里想必也是一样的。” 当然了，她不是很相信秦将军能容得下这么个逆女。 她话刚说完，就见秦将军看着她眼神发亮。 “谢姑娘，你说那未婚夫是真的么？要不你看看我家大儿子？嫡长子，继承家业的！一样年过三十无子才可纳妾……啊不，要是娶了个像你这种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不纳妾也行啊！” 安婧“Σ( ° △°|||)︴！！”发生了什么？！！ 救命我只是帮人退个婚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吃枣药丸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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