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好听,温凉明知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却忍不住动了心。 “阿婍……”他伸手抚上她的面庞,神色纠结的用大拇指划过她的眼窝,张张嘴叫了她的名字,却不曾出声。 她总是这般模样,不经意说出这种动人的话,撩的人心痒而不自知。 祁婍不知道他的举动,颇为依恋的在他掌中蹭了蹭。 很快就到了剧情开始的时间,祁婍在后台等候时忍不住握起拳。常规的礼物她当然送给皇帝了——是她自己绣的万寿图,在一大堆奇珍异宝中并不出彩。她在公主里排行老七,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受宠的孩童,如果不是想了这个法子,恐怕皇帝永远不会注意到她。 在旁边服侍她的温凉半扶着她的手臂,感觉到她体温偏凉,只能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掌心向上,借此向她传递自己的温暖。 祁婍察觉到他的举动,眉头一松,到没那么紧张了。 她什么都做的那么好,只不过跳个舞罢了,别人还能吃了她不成?再说她也不准备攻略别人了,她就想剧情开始以后守着自己的小太监亲亲摸摸,安心过日子,所以那些纷纷扰扰,跟她没有关系。 想到这,祁婍往温凉身边靠了靠,露出一副因为看不到,所以需要别人搀扶柔弱白莲花的模样。 祁婍都想好了,既然要跳出尘脱俗的舞,那自己平时做人不能反着来,应该拿出一股仙气飘飘的态度来,绝不可叫人看轻了去。 反正她的养母是佛系女子,她也做出了不争不抢的架势,假装自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还真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等她今晚跳完舞,恐怕没人会相信她有不争的心思…… 祁婍的舞蹈不是压轴,也不是开头,所以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兴致。她上台以后中规中矩的行了礼,讲了两句吉祥话,就等音乐响起。 许是因为她从不出门和姐姐妹妹们玩闹,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再加上她是个瞎子,其他人也不把她当成威胁,所以到她这时,居然没人给她下绊子,倒是让她好好表现了一番。 期间所有人都被她惊呆了,明里暗里的人们眼中被她翩翩起舞的身影占据,心机深的,用旁的表情掩饰了去,蠢笨一些的,则露出呆呆愣愣的模样。她这一舞,不知道气得多少女人在暗地里要骂她。 “好!”带她舞毕,皇帝久久回神,龙心大悦,“真好啊,朕的乖女儿,小七是吧,赏!” 祁婍说过两句客套话,推脱一番,才肯收下。她虽然双目失聪,却能敏感的感觉到有好几束探究与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有几个带着恶意。 她面无表情,对此全然不在意,甚至在温凉扶她离开时,还忍不住走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些虚伪的地方啊,跟这些人客套来客套去,真的不是她的风格。 等她坐回饭桌上,少不了有人跟她来搭话,她都不咸不淡的把这些试探打发了,做出只有老娘天上天下唯我独清的模样。今夜,她确实一战成名,可因为她的身体缺陷,真把她瞧在眼睛里的没有几个。 皇上末了还招她去御书房说话,她心说这皇帝真是勤勉,今天大喜的日子也没有借机放纵,幸好她这次来不是走祸国妖妃路线的。 祁婍走着神,全心全意的任由温凉带路。这么多年习惯温凉服侍着,所以带路自然也是由他来。温凉低着头,小心谨慎的盯着脚下的路,心思百转千回。 等到了房间,皇帝挥手让服侍的人退下,对站在他面前的祁婍说:“朕看你对今天的赏赐好像不太喜欢?” “儿臣不敢。”祁婍赶紧绞尽脑汁想了两句好听的推脱的话,“父皇也是知道的,儿臣的眼睛有疾,这些外物儿臣是看不到的。” 她这话说的不太走心,哪个收到皇帝赏赐的,不是连忙感恩戴德的千谢万谢,只有她,一如既往。 不过皇帝也没生气,他猜自己这个女儿深居简出的,可能确实没有见识过好东西,所以才这副模样。于是他觉得有趣的问:“既然你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兴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祁婍沉默了片刻,跪下了:“儿臣今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儿臣自知身有缺陷,性格也不讨喜,所以恳请父皇,待到儿臣到了年岁,直接送到庙里为我祁朝祈福。” 皇帝皱起眉:“你不想嫁人?” 祁婍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儿臣今日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无非就是求这个。儿臣什么也看不到,既不想让父皇为难,安排儿臣嫁给一个好人后耽误人家,又有私心,不想嫁给阴奉阳违装腔作势之人。儿臣十六年都这样过来了,往后的日子这样过也一样。所以,恳请父皇开恩。” “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 皇帝膝下儿女众多,养一个吃闲饭的瞎子而已,算不了什么:“你起来吧,朕允了。” “多谢父皇。”祁婍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行了,下去吧。” “是。” 祁婍低着头后退两步,撞到正好被招进来的温凉身上。温凉不慌不忙的换了一个姿势,领着祁婍出了门。 皇帝放在自己女儿身上的目光挪到了温凉身上,发现他不卑不昂,有了几分兴趣,便招了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太监说叨这事。 他一边批奏折,一边把祁婍的请求讲了一下:“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以退为进,朕还真没见过这个以退为进的法。”哪有女子上赶着请求自己不嫁人的,他不懂。 老太监早打听过了,把祁婍这十几年两点一线的生活讲给皇帝听,末了还总结:“奴才瞧着七公主深得昭仪之传,对这些身外之物确实不太注重。如今说出不嫁人的话,有大半是公主的心里话。” 皇帝叹气:“朕看她是埋怨朕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又怕朕随便把她嫁给阿猫阿狗,所以才出此下策。也不想想,她是朕的亲女儿,朕能对她不好吗?” 这话老太监没法接,皇帝要是对七公主好,能这时候才想起人家?老太监笑笑:“皇上,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七公主她这样做,无非也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今后的生活争上一争,也没有旁的坏心思,就是随了她的意,也没什么。” “大逆不道,你这实话要是大逆不道,那更严重的的算什么?”皇帝哼了一声,不过这事对他确实没有什么损失,也就随她去了。“赶明给七公主挑几个麻利的人送过去伺候着,这到哪只有一个前后跟着,也不是办法。” 伺候公主的下人是有一定要求的,祁婍身边只有几个奴才确实算得上寒碜了。 “奴才听说七公主身边的这个人,是公主小时候发善心救下来的,所以对公主忠心耿耿。”老太监谁的八卦都知道,这些事根本就是张口就来。 “身旁有一个用得上人也好。”皇帝感叹了一句,就没管这事了。 只是皇帝不管,有的人可惦记着这事呢。 老太监第二天往七公主那里送人的时候,心里琢磨着,恐怕这里每个人身份都不是清白的,他回去得把这事跟皇帝说道说道,不能显得他不管事一样。 祁婍从皇帝那里回来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因为她错过了与大家一起回去的时间,所以想找她的人去了大半,剩下不是因为宫禁就是被人拉着,零零散散又回去了一些。所以等她走到自己小院的门口时,硬是没人拦她。 随着这一路的幸运,她的心反而越跳越快,总觉得有个大事情在等着她。 “公主?”温凉疑惑的叫了她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脚步。 “温凉,你觉得我今天跳的舞怎么样?”温凉不是话多的人,他们沉默走了一路,祁婍除了听他让自己小心脚下,竟然还没听他说过别的话。正巧这离她的院子比较近,离其他主子住的地方又比较远,很少有人经过,她就趁机问了。 “美轮美奂,超凡脱俗。”温凉认真的说。 祁婍立刻被哄得心花怒放,开心的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别人的夸赞,对我来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不会装模作样。 温凉低头看她纯真的笑脸,平静的说道:“公主,这样的话莫要再提,这不合规矩。” 祁婍皱起眉,他这样说,都算得上是拒绝了。 “怎么?本宫与你说两句知心话都不行了吗?”她说完就想咬舌头,这说的话算什么样子啊,显得她生气了一样。 她郑重的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你放心,在我心中,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这话也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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