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再说，顺子磕头道：“我认，我……我害死了小翠。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凿了冰窟窿将她推下去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吕嬷嬷惨白了脸色想起方才汪凝眉幽幽的质问，却只是动了动嘴求情的话卡在喉咙里生生说不出口。 自家儿子这一年来的异常她这个当娘的怎么会发现不了？可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肉，儿媳妇再亲也隔了一层，何况有本事的爷们儿年轻的时候哪个不花心，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如今再看原来是害了他。 “你……你说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宝儿才两岁！”周云岫不可思议的看着顺子，气得语气都有些抖，她想过各种可能，比如秦氏是二皇子雷霄安插在汪府的钉子，一听到芷若出事了怕殃及自己被灭了口，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秦氏是被自己的枕边人害了的。 “娘亲莫气，看女儿来。”汪凝眉为周云岫顺着气，顺便将这摊子烂事揽了过去，吕嬷嬷是承宁侯府出来的，与周云岫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若是再哀哀求情，那周云岫势必十分为难，索性她接手了也免得娘亲难做。 周云岫自然也懂得汪凝眉的好意，微一颔首便决定只作壁上观不再插手。 “说说吧，为何杀了发妻秦氏？宝儿叫小红娘亲又是怎么回事？” 解决问题的方法千万种，顺子却独独选了杀害发妻这一条路，若他有苦衷虽然其情不可原谅但也其情可悯，但若只是与小红勾搭成奸，杀了秦氏给小红腾地方，那真的其罪当诛！ “奴才……” 顺子才说了两个字，小红忽然磕头道：“回大小姐的话，是秦氏虐待宝儿，奴婢看不过眼便说了几次……这，这才让顺子哥心生好感，让宝儿也对奴婢特别亲切。” 汪凝眉眉眼一厉，冷笑道：“好个大胆的丫鬟，本小姐让你说话了么？”呵斥了这一句，小红后怕的瑟缩在地上，汪凝眉才继续道：“现在两条路给你。第一，老老实实说，因为你的好小红就是别人安插在汪府的钉子，你说钉子的情感有几分真假？第二，本小姐既然审不出来，那只好给京兆尹邹大人添个麻烦咯，你们去他应该有的是方法让你们开口，但到时候我汪府庙小容不下欺主的刁奴，吕嬷嬷和宝儿本小姐虽然万分不忍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顺子此时的悔恨恨不得让他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小姐不是夫人，和他娘吕嬷嬷并没有多少主仆情义，他死了那他娘和他儿子也真的就没出可去了。 “奴才招，一切都招。”顺子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都青了，他才道：“两年前小翠生下宝儿的时候，小红便时不时来看她，不仅帮着干活还特别会做人，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宝儿带东西，一来二去熟了，宝儿也不怕生也给她抱，小翠和我一商量就让小红做了宝儿的干娘，多个人疼这个孩子也好。” “可是大概过了三个多月，有一日下大雨小翠当班，小红忽然到了我们的住处，她衣裳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奴才给她找出小翠的衣裳正要出门，她却一把抱住了奴才……从此，她来得更勤了，奴才一边愧疚一边享受，奴才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可是却狠不下心断了这段关系，小翠不在的时候小红时常来，总是用各种好东西哄着宝儿叫她娘，一年下来宝儿也就真将她当做亲娘了。” “今日巳时快到午时的时候小红突然来找奴才，惨白着脸色说是出大事了，奴才跟她偷偷过了波月湖那边的西北垂花门，她说小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要杀了她，还要让小姐将她卖进藏娇阁里去。 并当着奴才的面就要去跳井，奴才当时看着结冰的波月湖脑子一热便做出了害死小翠的决定，因为这件事情东窗事发，小翠性子强势势必闹出来，到时候我娘一把年纪也得遭人非议，奴才的差事也会丢，一念之差奴才就遭了冰窟窿，小红回去茶水房跟小翠说奴才找她有事，宝儿哭闹不休，奴才躲在岸边的松树后面，等小翠急匆匆的到了波月湖边，奴才便趁她不被将她推了下去……” 顺子说完跪在地上哭得似乎后悔至极，可是汪凝眉却不吃他这一套，道：“秦氏忙着挣月钱，你却让她的儿子叫别人娘，顺子，你真不是个东西。” “小红，你现在认还是不认？如果还不认那算了本小姐不问了，既然你诬陷本小姐要将你发卖进藏娇阁，那么本小姐便如了你的愿，来人，拿着小红卖身契将她先入最低贱的风尘籍，再发卖去藏娇阁，对了她喜欢搬弄是非，那便让老鸨拔了舌头。” 汪凝眉笑语盈盈的模样，可是吐出的话语犹如淬了毒一般的狠辣。 门口已经有丫鬟嬷嬷领命进来了，小红身子一抖却不敢再嘴硬，叩头道：“奴婢招了，求小姐饶命。” 汪凝眉挥了挥手，那些下人才又出去。 说白了他们这些人包括芷若在内，都不是死士，生死与折辱必能让他们开口，汪凝眉不想将芷若带回来审是因为恶心，又替原身不值，因为她待芷若和芷兰真的很好，却遭了背叛断送了一生，所以那样的人她不会给她改正的机会。 在她汪凝眉的词典里，有些错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些错却是宁死不容！ “说吧，看你交待的情况而定。”汪凝眉提起茶壶给自己和周云岫各自倒了一杯茶，亲手端给了周云岫这才慢慢开始品自己杯里的。 嗯，君山银针就是好喝，比现代的那些个香茗可好多了。 “奴婢勾引顺子哥，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总是听到秦氏说起她的男人如何如何好，听的久了奴婢也就心动了，这才……” 汪凝眉勾了勾唇，打断了她，道：“行了，别演了，顺子作为我父亲的马车夫，我父亲何时出门用车他一清二楚吧，而你，你敢说自己没惦记？我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别跟我标榜你们所谓的真爱，那样你只会死的更快。” 小红委屈的咬了咬唇，却不敢再提，汪凝眉道：“继续交待，芷若在你们中间是个什么角色，你们一起的还有谁。” “三年前奴婢进府之前在京城郊外十五里处的落雪巷藏雪山庄当婢女，后来偶然得知那里真正的主子是二皇子雷霄，奴婢怕的要死，是二皇子说让奴婢替他办一件事情，从此之后奴婢可以得一大笔钱财还能消了奴籍远走高飞，奴婢以为当时必死，便欢天喜地的应了，如此奴婢到了牙婆手里，因为识几个字还懂泡茶手艺便被夫人买了进来，就到了秋水苑的茶水房里，后来与芷若和……和芷兰搭上了线，因为二皇子殿下的目标是娶了小姐您为二皇子妃。 这三年来奴婢往外递了不少关于您的消息，您与太子爷订婚之前，本来您出府的时候有计划，可是后来被事情耽搁了，这才在重阳节您和夫人去上香的时候奴婢传了消息出去，果不其然，回来不久您就与太子爷退了婚，对了……这期间二皇子还让奴婢掌握将军的行踪，顺子哥是马车房的，将军骑马坐车他都知道……奴婢这才，这才……” 说到最后，小红的头死死地低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流，这一回的哭泣看起来倒是情真意切，可能她真的对顺子有情，可是掺杂了人命和欺骗枉顾伦理道德的感情到底是太廉价了些。秦氏对她多好从她时不时能偷溜出去找顺子厮混就可以窥见，可她的回报却是要了秦氏的命拆了她的家。 顺子低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攥紧拳头默默隐忍，为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搅得家破人亡，他心里茫然又恨，到底恨谁，他也不知道。 “芷兰……呵呵，果不其然。”汪凝眉想起她兴师动众表忠心的模样，讽刺的一笑，继续道：“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你如何往外递消息的？” 小红摇了摇头，道：“奴婢并不知道奴婢的上家是谁，每月逢五奴婢将有用的消息压在前院与后院垂花门旁边竹林畔上的第四个大石头下面，那里也有二皇子的人传进来的消息，奴婢便根据纸条听命行事。” 汪凝眉转了转手上的杯子，心里对小红的话信了八/九分，她不过为钱而来，自然比不上卖命的，二皇子肯定不会把重要棋子暴露了。 “芷若和芷兰为何会被你所用？”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芷若芷兰从小被发卖，没有亲人老子娘，到底是什么让她们背叛？毕竟汪府的大丫鬟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过的还舒畅，就说秋水苑里四个大丫鬟吧，四个人轮班当值，又不用守夜，真的是过的十分潇洒，原身对芷若芷兰也是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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