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阳光温暖地洒进来,吹进暖和的风。 苏洛洛缓缓睁开眼睛,无念无想看着屋顶发呆,便又瞬间惊醒坐起来。 “善儿。”担忧地声音淡淡响起。 苏洛洛转头便见嬴异人坐在旁边,双眸紧紧看着她,眉宇间挥不去愁绪,他似乎是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心力憔悴。 “小鸢呢?” 苏洛洛问道。 “善儿···” 嬴异人欲言又止,深深看着她,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道: “安大夫说你已有一月的身孕,你身子弱,要好生休养着。” 一个月身孕? 苏洛洛摸着肚子苦笑,这种情况下安红豆竟还能考虑如此周全,倒是为她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小鸢在哪里?”苏洛洛又问,她翻开被子便要下床。 赢异人在身后抱住她,沉稳的声音有难掩的心痛,道: “善儿,你冷静些。” “冷静?” 苏洛洛冷笑侧过脸,眼眸底下有无尽的寒冷,那张绝美的侧颜却有陌生的疏离: “公子还请放开妾身。” 赢异人一愣,她不哭不闹,甚至于那双眼睛含着丝丝的笑意,他却猜不透她的笑意为何,他的手,不自觉竟松开了一些。 苏洛洛光着脚跑去开门,丝毫不顾她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 “善儿!” 赢异人追了出去,苏洛洛已是拨腿就跑。 此时阳光冉冉升起,大地艳丽了许多,大乘玉佛寺庙依山傍水,西倚崛山,东临汾河,闭眼都能听见鸟语,闻见风中传来的树木清新好闻的味道,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在一处有袅袅升起的丝烟,便又消散在空气中。 苏洛洛随着烟雾的方向,穿过长廊、阁楼,走过洞庭,在空旷的后院,用木头搭建的小小床榻,烈火焚烧,浓烟缓缓升起。 一群年纪约十岁左右的带发小方士围着火堆盘腿而坐,闭着眼睛,一手捻着佛珠,嘴里低声念念有词。 苏洛洛眯起了眼睛,腿顿时如有千斤重,她拖着脚步缓缓走过去,每走一步,心就如被挖了一角,空荡荡的,冷得很。 在升起的烈火中,依稀可见翠鸢稚嫩的脸,那张时刻笑意盈盈眼睛安详地闭着。 苏洛洛不知不知地走进了,一股炽热迎面吹来,她半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火焰中的翠鸢,那么热的温度,她会有多疼啊,苏洛洛想伸手去触摸她、安慰她。 和尚挡在苏洛洛面前,双手合十,道: “施主,让她好好西去罢,下一世贫道会好好送还个好人家。” 苏洛洛只是看了一眼和尚,淡淡地推开了他,光着脚一步步走着。 “善儿!!” “善儿!!” 身后有两道声音在叫着她。 苏洛洛没有回头,她的眼中只有翠鸢,那个时常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 “施主,你若强行救她,你的母亲和妹妹很有可能会死于难产。”和尚的声音不算大,听在苏洛洛耳中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 苏洛洛停住了脚步,终于回身看着和尚,冷漠的眼睛恢复了一些理智,道: “什么意思?” “贫道说过,历史之所以变成历史,是因为它已经发生过了,翠鸢的命数止于此,这就是她的命,你若强行修改她的前生,同时也在剥夺她后世的阳寿。” “翠鸢,就是小雅?”苏洛洛勾唇一笑,多少有些讽刺。 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仰头看着翠鸢,几不可闻叹息说道: “不错。” “翠鸢便是你妹妹的前生,就算不是因为你,她也活不过今日,她下一世会投身富贵人家,但是你一旦出手干涉她的前生,那她们的命数就会随之而改变,也许会就此消失。” 和尚让开了一道:“阿弥陀佛。” “施主,你要救你的妹妹,还请慎重选择。” 苏洛洛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仰头看着翠鸢稚嫩的脸渐渐被火光吞噬,眼睛被炽.热的火照得干涩发疼。 不管是翠鸢还是小雅,她们的死都是因她而起,不知为何,她却哭不出来,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好像眼泪早已经流干了一样,只是觉得眼睛干涩得生疼。 赢异人已快步走到苏洛洛身边,蹲下来与她平视,双手扳过她的肩膀: “善儿,你看着我。” 安红豆也已走到她身边,停在三步之外,担忧地看着苏洛洛,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几乎要被火光吞没的翠鸢。 听到声音。 苏洛洛迷离的眼神找回了一些焦距,她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睛,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善儿,我们先回房好吗?”赢异人轻声哄着。 苏洛洛任他抓着一动不动,半响了,才淡淡看着他,道: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悲戚,而是一种累极的无力感,就如她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这场火烧成灰烬。 赢异人握着她的手松开了一些,柔情双眸淡淡帘去一抹叹息,轻道: “好。” 赢异人没有走开,而是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到苏洛洛身上,他没有再说话,便是陪着她坐在一旁,看着她。 一抹黑影从墙外飞进来,轻身落在空地上。 修长身材的南易不解回首看着一众人等,握剑的手微微一紧,他迈开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并两步快速跑入人群之中,倾洒的墨发因他忽然止步而放肆飞扬。 面容冷峻的少年郎,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南易皱着眉头看着躺在火中的少女,声音沙哑叫出这个名字: “小鸢。” 南易与吕不韦昨夜护送王将军出城,回来便看到这幅景象,脑中竟顿时一片空白。 “公子,请移步说话。” 在此之中,清冷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铮铮有声。 吕不韦英气的身姿从容不迫缓步走来,着一身纹着金丝黑袍,气质高贵非凡,他冷冷帘眼看着苏洛洛一眼,便淡淡移开了视线,停在赢异人身上。 “此事关于渡口私运一事。” 吕不韦又道,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赢异人神色纠结,剑眉紧皱看着苏洛洛,他视线没有离开过她,道: “改日再议。” “事态紧急,公子。”吕不韦又开口,冷冷的语调容不得反驳。 赢异人抬头看吕不韦,转眸看了看苏洛洛,这才对着苏洛洛轻言道: “善儿,我随后便来。” 言罢,便已起身。 赢异人随着吕不韦走了,南易弯身捡起剑,便也跟着走了,走到拐弯处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双眸就如染上寒冷的冰霜,冷得渗人。 苏洛洛不知坐了多久,待到烧成灰烬,待到人都已渐渐散走。 太阳此时已升上高空,艳阳高照,滚烫的光映着一片大地,连风都静了几许。 安红豆走到苏洛洛面前,颀长的身躯挡住一片阴凉,他俯首看着她,柔声说道: “回罢,善儿。” 苏洛洛仰头看着他。 安红豆缓缓蹲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块带血的手帕,绣着鸳鸯戏水的画,只是那两只鸳鸯差强人意了些,线条歪歪斜斜,更像两只戏水的鸭子,殷红的血染透了白色的娟面。 苏洛洛眼泪无声地滑落,泪眼朦胧颤抖着手接过这块带血的手绢,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多谢。” 安红豆用手划去她脸颊的泪,语调轻柔得像天空的一片云,淡淡道: “你身子不好,我想翠鸢也舍不得你这样为她。” 苏洛洛低头看着手绢,揣摩了一遍又一遍,眼泪落在手绢上,洗淡了手绢上的殷虹,苏洛洛急忙抬手擦着眼泪,生怕眼泪再次落下来,哭得像一个孩子。 “好了,不要哭了,哭得我心疼。”安红豆一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安慰着。 “我想一个人坐一会。”苏洛洛不经意拨开了他的手。 “怕是不可。”安红豆叹息道。 苏洛洛不解抬头看他,安红豆已弯身将她打横抱着,潇洒的身影直起身来,微微皱了眉头: “许久没抱过,倒是重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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