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是面对着因为她而命丧黄泉的狗命,她好像没资格抱怨了。只好埋头批,伸出自己的小手奋力刨坑。
她现在才知道这场雨来的有多及时,天在怜悯她呀!若不是这场雨,面对这坚硬的地面,估计得她趴下用牙刨了。
毕竟是双手从未沾过粗捞,才挖了小会儿,这双手已经疼的不行了,她颤抖抬起手,湿润的污泥竟混着鲜红的血。
“指甲断了……手破了!”她抬眼乞求的看着那个男人,哭着道。
雨下的大,眼睛都不大睁得开,文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哀求有没有效,只觉得冷。
半晌,不见回应,她用袖子擦了擦扫进眼中的水,继续未完成的事,伸手用力的同时,伤口疼的像针穿入了十指。
一只大手提起了她正卖力的手,耳畔有个声音响起,“够了!”
够了?……大黄这硕大的身躯?她挖的这个坑分明还容不行它的头颅。文姜吃愣的看着他,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坠落,她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隐约看到他温暖的气息雾散在冰冷的雨水中。
“站到后面去!”文姜没懂他的意思,只是身体鬼使神差般得遵循着他的命令。
泥土被倾盆的雨溅起,大黄的身体变得斑驳起来,他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大黄的身上,而后跪在了她方才跪着的地方,伸出瘦长的十指去做她同样的动作。
“公子!”他的家仆伸手阻拦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可他却像是看不见似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那双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却一点也不粗糙。文姜看着那一下一下的动作,放佛自己的手更疼了。
“公子不可啊!”
“大黄是她给我的,它陪了我这么久,我该送它最后一程!”他抬手挡开了家仆的手。
雨水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厚重的泥土爬上月白色的袖子,连抬手都显得那么吃力。可是这些阻挠,未曾使他停下过片刻。慢慢地,那个由文姜开辟的小水洼,逐渐变成了可以容至他身躯的大坑。
文姜到了此刻才真正的明白,她确实是害死了他的至亲!
他将大黄埋好后,去溪边洗干净了手,文姜跟着他,不敢说话,直到他注意起她。
“我对不起,我,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她艰难的说完了表达内疚的话。
可他却显然不领情,脸上挂着一副冷笑,嘲弄。“姑娘打算怎么弥补?”
“我……!”她哑言。
“小黑,送她离开这儿吧!”
那黑面家仆便走至她的身旁推搡着她离开。她愈发难过了,自己犯了错,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于心难安。
“走啊!”小黑不耐烦喝道。
“我不走!”她倔强的站着那儿不动。
那男子便不在理会她,转身离去。
她依旧默默的跟随着他的脚步,紧抿的双唇显示她的决心。直到草炉的木门被紧紧的关上,文姜站在门口,屋檐下的水更是咄咄逼人,刺骨的寒冷使她抱紧了身躯。
饶是这样,门若是一直不开,她会这么一直站下去,好过负疚离开。
就在她做好持久的准备时,草庐的门开了,一个收拾的干净利落的人影站在了她面前。略显倦怠的声音道,“走吧,这是条命,你能弥补我些什么?”
小黑也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他无奈道“我说姑娘,我家公子都没找你麻烦了,这雨势那么大,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既找不到说辞,也不肯轻易离开。任雨水浇淋,越发的觉得对不起那条大黄狗。
良久,男子让了个位,“你先进来吧!”
冰冷的身躯在跨进草炉的那一刻,她被碳火地气息熏的打了个寒颤。这样地温暖让她怀念起浮来的生活。
草芦虽小,可是布置,倒是井井有条。
低案上躺着把琴,看的出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琴身,一旁竹简成筐,墙上附着弓箭。如果说这些布置,不过是个穷酸潦倒的书生,为了附庸风雅之作。那么高桌上的一副半成画便有力的粉碎了这些想法。
这是一副狩猎图,画中男子正搭弓拉箭,眼神像是一把散着冷光的剑,锐利至极,嘴角却挂着一丝桀骜的笑。栩栩如生得像是不经意这箭就要跃出画里面射向她似的。
文姜心里毛毛然的后退一步,她抬眼看向男人,画中人与他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起画中人的尖锐,眼前的这个人却多了几分温润。
“你究竟想怎么样?”他有些无奈地问。
“我赔你一些钱作为弥补吧!”她咬牙说出这句话,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呵!真是个自私的人,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舒服!”
唇齿亲启的聊聊数句,让文姜愣住了。她一片好意,怎么这样悱恻呢?
“可我不需要钱,该怎么成全你一厢情愿的弥补呢?”男人话刚落下,文姜腰间的摇曳的玉佩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玉质细腻通透,沁色均匀,纹饰雕琢亦都为手工上乘,他生了好奇,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那就……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吧!”他手速很快,未等文姜反应过来,那玉佩已经到了手里。
“这个不行……”她紧张的伸手讨要。
“为什么不行?我在给你机会啊?难道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嘲弄道。
“这……这是我拾到的,等找到失主还要还给人家呢!”
他握着玉佩审度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却又快速收回。“你夺走了我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拿出你觉得重要的东西,才能对等赔偿呢?”
“对等赔偿……”文姜瞠大眼睛,重复了尾句,忽然灵机闪现。
“那不如,我代替大黄,常来陪你好么?”她天真道,总之玉佩不能给。
数年后的文姜觉得自己当时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说出这么句话。至此以后,但凡踏进这个院子,她堂堂一国公主,就被“大黄大黄”地叫。
每每抗议之时,那人便会扬眉轻声道,我的大黄可不会质疑我对他的赐名!而比起那个高大威猛却叫“小黑”的男子,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道,就是个称呼而已,膈应什么?肤浅!
那天,她第一次看见了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也好,既是你自己说的,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似乎也觉的这个提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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