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岐风一夜没睡。
天刚明的时候就听到屋外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他便起了身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公子突的随从们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昨夜两人各怀心事,回府在之后也没在说话。凌岐风远远地看到公子突穿着厚厚地风氅背着手站在府门前看着随从们往马车上装置行李。
公子突一转头,看到越行越近地凌岐风那面上便泛起如春风旭日般温和地笑意,“昨夜那么晚,凌将军竟还是这么早起?”
“一向如此,公子不是也起的早吗?怎么,今日就打算走了?”凌岐风淡笑着问他。
“凌将军难道舍不得?”
公子突这戏谑的话一出两人四目相对间,竟是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
“你不打算跟我说一下,昨夜重华殿上的那回事吗?”突将目光撇向别处,淡声问他。
“哪回事?”凌岐风地笑眸中染着淡淡地光晕。
公子突轻笑出声,“你从前不是个好装傻的我说的自然是你与文姜公主…”
也未等公子突的话说完,凌岐风已经将话接过去,答道:“便是你看到的那般,我和文姜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情她为等你们世子,拿我做拖延之策!”
说到忽,公子突的眼神都利了几分。他冷笑出声,“老天还真是厚待我那弟弟,将所有的好处都抛向了他!”
忽的母亲是楚国嫡长公主,一出生,忽便子凭母贵,得封世子。他不学无术,可父王还是觉得他天资聪颖。公子突最恼地便是,就算自己立下战功累累,也不敌忽在父王面前讨喜!如今忽还轻而易举的与齐国联姻,得了那般绝色美人在手。他一想到这儿,便觉得老天不公。
可他也不是个认天命的人。
这次早早赶回去,便是因为母亲传信来,说父王得了急症。
父王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又因为多年的沙场厮杀,留下了一身的伤病。这场突来的急症倒给了他一个提醒,他总觉的,是该到了有所筹谋的时候了。
北风呼啸而来,马车帘子被吹的哗哗作响。
公子突看着穿的单薄的凌岐风,觉得他清俊逼人,气定神闲的神情令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雍容贵气。
公子突不由得也又多看了他几眼。
恍然间想起什么,伸手招来身旁经过的随从,吩咐道:“去,将大王赐给凌将军的印拿来!”
随从得了吩咐,小跑着去讨。
公子突也不等凌岐风说什么,就先把话说在前面,:“凌岐风,我知道齐王待你不薄,你也难生离心。不过,这官印我就留在你这儿了。这既是代表我父王对你的诚意,也保不齐哪一天,齐国生了变,你改变心意了,也有一条路可供选择。这印上面没刻官职,什么时侯,你想通了,什么时候带着它来郑国,上卿之位任君挑选。”
他这话说完之后,那手脚利索的随从便已经端着木匣子呈上来。公子突将木匣子递给了凌岐风。
本以为这个过程还要推搡一会儿,他要劝说凌岐风的话都还嘴里卡着呢。没想到凌岐风伸手就接了,那动作自然轻松的狠,半点也没见勉强。
“你…这会儿,怎么又这么爽快的接了?”公子突心知此话问出不妥,却抵不住好奇。
凌岐风将木匣子又递还给公子突,“不想给了?”
公子突连忙摆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凌岐风又淡笑着收回了手,公子突才松了口气,没再敢多问下去了。
顿了一下,他盯着凌岐风认真地道。“凌岐风,我是真的很希望,有一天,你能来郑国,我们共事。这普天之下,我能看得入眼的,由始至终不过一个你!”
凌岐风轻笑一声,“有机会!”
公子突受了惊吓般,看向凌岐风的眼神,撑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他先前的那三个字,说得太过清淡,风过无痕,以至于公子突怀疑自己的耳朵。
凌岐风却不再往下说了,公子突对自己的惺惺相惜,他也是蛮动容的。可这人狼子野心,就算他跟着文姜去了郑国,恐怕也只是为敌。
这时,远处传来疾快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乔仁章翻身下马,几步跨上石阶。“公子,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公子突有些意外,“乔兄如何知道我要走?我这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他觉得,总不会是凌岐风热心肠的派人跑去通知了的,他也没那么看重自己。
乔仁章朗声一笑,“我这几天都忙昏了,你来齐,也都还没机会跟你打个照面,知道你突然要走,这才急急赶来,送一送你!”
公子突反应了一下,大概能猜到。“你……该不会将我们这些来提亲的队伍都监视了吧?”
乔仁章笑着道:“临淄城这些日子来了大批列国权贵,贩商走卒也多,龙蛇混杂的自然也就乱的很,我这禁军统领总不能疏忽大意了。你们的安全若是在齐国出了什么纰漏,我们大王也难交待!”
这理由冠冕堂皇!
公子突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子,公子突在凌岐风面前是个话多的,在乔仁章面前,却被乔仁章的热情覆盖了,他很多话还没接上嘴,乔仁章已经再说下一件事了,公子突也只能笑得比说的多。
队伍行李都准备好了之后,公子突向两人道别。两人走下石阶,直到看着公子突的队伍消失在拐角不见。
站了一会儿,乔仁章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凌岐风:“昨夜宫宴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宫宴结束后,我去向大王复命时,看到文姜公主居然被罚跪在褚华宫的殿外!”
凌岐风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一脸淡然。他只是抬头看了眼路旁几颗被北风摧枯拉朽的枯树。
乔仁章叹了口气,“大王一向疼爱文姜公主,公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触了大王的逆鳞,居然忍心在这么冷的天,罚她跪在殿外。”
凌岐风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回府,乔仁章也跟了进去,他待凌岐风亲如手足,这番试探也是关心凌岐风。
总觉得凌岐风太藏着自己了,昨夜的事,他应该对自己说说。也许,他跟自己说了,自己也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他什么也不告诉自己,自己只能看着,憋着。那滋味不好受,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深陷沼泽,他却找不到一根能拉他上来的绳子。
凌岐风回屋后快速地换了一身衣裳,就要出门。
乔仁章忙问他:“你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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