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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斯萦抱着被子咳得满头大汗,等到咳歇停了一阵时,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带着某种试探性。

“谁?”斯萦一惊,警惕的问道。

“姑娘,我我用枇杷叶熬了些水,能给您止咳嗽的!”

听到是阵柔柔似水的女子之声,斯萦这才松了口气,她添了灯,趿着鞋子去开门。承着月光,斯萦看清门前站着一个身形消瘦,仿佛能一把握断她腰骨的女子。她面色蜡黄,却依旧能看出精巧的五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进来吧!”斯萦淡声道。

奚作间里关着的都是些戴罪之身,自己的性命都顾及不了了,她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个热心肠的人半夜给她送枇杷水。

“我叫雅渔!”她忙介绍自己,笑得温婉。

雅渔进来后,很快扫视了一眼周遭,屋内陈设简陋,但足够应付平常简易的起居生活了。虽然泛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可也比她和那些罪奴们横七竖八的睡在扑着干草的地上好。

她自顾的在斯萦的房间里找了个木碗,从她抱进来的瓮子倾倒出一碗黑褐色的液体。

“我也找不到好的器皿去熬它,这瓮子虽然是拾来的,可我已经洗的十分干净了。姑娘,您趁热喝了吧!”雅渔有些赧然的将木碗递给了斯萦。

斯萦见她眸子里带着期待的光,模样极其恳切的样子,心中的防备渐渐卸下,看那木碗上还散着腾腾热气,斯萦疑惑的问她:“都半夜了,你怎么还爬起来熬这个?”

“我白天做工,只有夜里赵姑姑歇下了,才能寻了机会。我这些天都能听到您房里传来咳嗽声。院子里刚巧有枇杷树,我小时候每年冬天犯咳疾,我母亲都是熬枇杷叶给我喝,喝个几次就能好的差不多了。”见斯萦并没有接过碗,雅渔将碗放在一旁的案上,知道她是对自己这个生人心有芥蒂,雅渔的双手有些不自在的搓在衣裳上。

“谢谢!”斯萦说着,又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雅渔忙上去,帮她顺着背,等她平复了些,雅渔才感激的道:“比起姑娘对雅渔的大恩,我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当日若不是姑娘您,我恐怕死在赵姑姑的手里了!”

雅渔自然知道赵姑姑不会轻易要了自己的命,她故意说的严重些,让这位斯萦姑娘觉得她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惠,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他的,才能让她放下对自己的芥蒂。

斯萦这才又抬头仔细瞧了下她的面孔,她记得那天是帮一个姑娘解了围,可那姑娘当时满脸污渍,她也没看清。如今仔细看,她发现这姑娘的五官生的极为好看,甚至都有几分像沐阳殿那位有着倾世容颜的文姜公主了。

“赵姑姑,似乎有意针对你。”斯萦开始有些好奇,她这等好姿色是怎么成为罪奴的。

“您也看出来了?”雅渔赧然。她将放在案上的碗又端了起来。“姑娘还是喝了吧,后半夜也好睡的安宁些!”

斯萦这次笑着接了过去,捧着木碗喝了起来。雅渔的唇角掠起弧度,果然,她开始信任自己。

“对了,你是怎么得罪赵姑姑了,可需要我替你去说解几句!”斯萦放下碗后,开关心地问起她的事。

“我不是得罪赵姑姑了,她也是听差办事!”雅渔这时目光有些闪烁,躲避。这让斯萦觉得她的事不那么简单,更生了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好奇。

“你跟我说说,我心里有底,日后赵姑姑那里,我也好为你见机周旋。这齐宫里的人,一旦进了奚作间,那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赵姑姑是奚作间的管事,她可就是彻底握着你的生杀大权的人。”

斯萦都主动开口提出愿意帮她了,雅渔却还是表现的很为难。她犹豫好半晌,才忽然握紧斯萦的双手,“您对我有救命之恩,雅渔就算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无以为报。这事隐晦的狠,这齐宫里,我只相信您,只跟你说!”

“你我同病相怜,都是戴罪之身,这样说就言过了!”斯萦对她这番话深信不宜。

“我便是因为这事招了祸端的,您可千万别给说出去了。”雅渔的声音瞬间低了很多,弄的斯萦也将心提了起来。

“您肯信任我,我也必然不能有负于你的!”斯萦保证道。

“我我是得罪了文姜公主!”在斯萦带着期待的目光下,雅渔勉强开口。

斯萦有些惊讶,她虽然是金华殿当差的,可也知道沐阳殿的宫人算是整个齐宫内最少受罚的了。

“文姜公主应该很少处罚宫婢的。”她的语气里有着一丝试探,却也更加好奇,雅渔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平日一向好说话的文姜公主,将她罚到奚作间。

齐宫的宫婢,没有什么处罚比被发落到奚作间更为残酷的事了。

“正是因为公主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她若是稍稍心狠一点,我恐怕就早遭灭口了!”雅渔惆怅地道。

“灭口?”斯萦听了一阵心惊,“你这是做了什么,她要对你狠下杀手?”

雅渔的目光却忽然盯紧了斯萦,眼神里的情绪万般复杂,似乎还处于犹豫当中,好半晌头才垂头有此挣扎道,“我真是不知如何开口去说此事,也害怕告诉了你等于也将祸端丢给了你!”

斯萦泄了口气,她提着心等了半晌,还以为她就要说了。“诶呀,你就别再纠结了,我保证我听了就烂在肚子里面,你都因为此事惹祸上身了,我又怎敢还拿这事去说呢?你快说吧!”

雅渔的面色十分为难,似乎又不得不说了。“我”

“我撞破太子与公主有悖逆伦常的感情!”雅渔下定决心后,一口气说完。

斯萦却是瞠大了瞳孔,面色惊白,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太子和文姜公主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可若不是确有其事,雅渔怎么敢拿这事造谣。

太子,斯萦一想到那一夜,心里就变的五味杂陈。她知道太子虽然要了她,却只是因为他当时正跟太子夫人斗着气。太子对她毫无半分情谊,甚至早已忘记她是谁了。可不管怎么说,在她的心里,她已然是太子的女人了。

如今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斯萦还真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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