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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蓟一大早就出去卖画了,我在首饰中挑了个钗花,拿去讨好隔壁大娘,请教做菜的手艺。每次她们家到饭点的时候,墙头上都飘来让人嘴馋的味道。    好在鼓捣了半天,也总算是做出了几道简单的小菜,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去给让卫蓟尝尝。    他的摊子在街道旁的老榕树边,我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张罗生意。而是静静的站着,就像他身旁的那棵老榕树一般静默,清俊颀长的身影显得落寞单薄。我在墙角处立了半天,犹豫着此时还要不要过去找他。我怕我的出现,会令没开张的他变得更为尴尬。    街道上人流,匆忙而来,匆忙而去。可他们的眼睛却未曾在这些字画上逗留过一眼。    我不懂,他的画,那样的好,那些人就算不卖,也会有想要去看上两眼的冲动。    然而这些画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他们看不到。    就在我的视线落定在那些百姓衣着上时,才恍然间明白了过来。卫蓟的这些字画对于民间的百姓来说,都是难以触碰的奢侈,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没这些画绢细致。    想来也只有那些温饱不愁,家财有余的王公贵族,才会想到用这些阳春白雪的物什来裱衬一下自己的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品味。    我到底还是走了出去,如同所预料的一般,他看到我来有些惊慌,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他问。    “尝尝!”我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将筷子递给了他。    他看到打开食盒时,吃惊的瞠大了双眼,“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抿嘴浅笑,点了点头。其实未必有多好!    他迫不及待地尝过其中一道,面露惊喜之色,而后连连称赞。“想不到才几日的功夫,你就能将一个好妻子做的有模有样!”    “好吃就多吃点,你再多话,怕是都凉了!”我敦促这他。    他却拉我一起吃,我推说不要了,就只带了一双筷子。    他却不肯罢休,一定要让我先吃,他才吃。可是吃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心思,我见他失神,便问怎么了?    他垂下了脑袋呢,尴尬的笑着,“你要做的成功了,可是我却还没有卖掉一张画!”    我没说其他,就将那些铺展开的画,一卷一卷的收了起来。    “可能是我的祈祷有了效果吧!”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他呆看这我,“什么?”    我笑着道:“你的这些画,都是我看着你一笔一墨,辛苦勾画出来的。每一副都堪称完美,我舍不得你将他们卖掉,却又不想扫了你的兴,现在真的如我所愿,一副都没出卖出去,你现在就只能留给我收藏了。”    他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复杂。    “怎么?你是不是舍不得留给我啊!那我跟你买,我将我所有的首饰都给你!”    他见我这般顽固,转惑为笑,“好了,不卖了,我们的宣姜喜欢,那就全部都留下。又不是真的缺钱花!”    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就在卫蓟打定了主意,和我一起收摊时,摊前站定了两个人,一个公子模样,一个小厮打扮。    他拍着扇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见那位公子锦衣华服,脑满肠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阔家子弟。只是觉得他高人一等的姿态甚为好笑。    他掀了会卫蓟的画,对身旁的小厮讥笑道,“哟,我们这何时卖上这种高档的东西了,还是当街摆摊,这在定陶,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他目光闪烁的盯着我,眼神里的轻佻之意张扬的过分,卫蓟挡在我的面前,毫不客气的请他离开,“我们要收摊了!”    “哟,这么不巧呢!本公子倒刚想买些画回去装裱一下我的书房!”他摇扇挑衅道。    卫蓟不把他放在眼里,只管收拾这些字画,“抱歉,我夫人喜欢这些画,我不打算买了!”    那位公子,微微愠怒,收起扇子,指着卫蓟道,“本公子想要买画,你却说不卖了,你根本存心跟本公子过意不去?”    卫蓟见他盛气凌人的样子,直目对视,没有半丝要屈服的意思。    我怕多生事端,赶紧站了出来,“既然这位公子喜欢,那小女子愿意忍痛割爱,成人之美。”    他被卫蓟强硬的眼神盯的有些不适,见我出来和事,像是找到了台阶。大悦道,“好,想不到夫人有着玉羡花妒的容颜,气怀也大度。既然夫人有意,那这些画,我都要了.......我和夫人一样,喜欢高雅不俗之我。”他走近我,讪笑道。卫蓟不快地伸手将我拦在身后    他扭头避开卫蓟森冷的眼神,又道“只不过,我今日没带足够银两,就要麻烦夫人你明日自行来我县帅府上拿吧!”    卫蓟知道我委曲求全,执拗强硬道,不卖——!    我拉着他的手,故作生气,“我都说了我不要了,我愿意让给这位公子,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呢?”    又赔着笑脸跟那位公子道,“对不住了,我夫君因为太过在意我,所以不愿意出手这些画,并非有意与公子你过意不去。”    他见我奉承,开始得意,让他的小厮将那些画一把揽起。而后趾高气扬的看着卫蓟,“在这定陶,本公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希望你也有你夫人的气度,愿意成人之美!”    他神色轻浮的看着我,我抱着卫蓟的手臂,避开他的灼热滚烫的眼神。    回去的路上,卫蓟明显不高兴,他走在前面。    我虽然知道他在生我的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他。    怎么说呢?说他是县帅家的公子?我们如今已经抛开了过去的身份地位,不过是个平常百姓,得罪不起这个地头蛇,否则日后狭路难走!    前方忽然响起了热闹的奏乐,锣鼓喧天,直到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领着后面喜色洋溢的队伍渐行渐近时,我才知道,这是迎亲的队伍。    队伍中的那顶大红花轿闯入我的视线时,我在想,坐在那上面的新娘,是不是正带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梦想,满脸娇怯绯红,按捺不住的欢欣。就像........    就像那时的我一样。    如今我期期艾艾的生活虽然已经实现,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之后的事,那些脓疮,时不时的发出恶臭,叫人难忘当日的疼痛。    只希望坐在这顶轿子上的女子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不要像我一样百经蹉跎。    队伍越来越远,我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原以为我晃了那么久的神,卫蓟早就已经不见了,没想到他还保持与原先一般远的距离等着我,直到我抬步,他也当做没事一般,继续走他的路。    夕阳渐沉,将天边的云霞燃的绯红。我快步跟上卫蓟,余晖将两个越靠越近的身影镶上了金边,拉的又瘦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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