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宋代人称为元日。
种鱼儿正撅着屁股在庭院里堆雪人儿,程风袖着双手站在连廊里瞧着,时不时地出言指点。
“用毛笔画上大嘴,嘴角要弯一点再弯一点才喜庆。”
“鼻子呢?去,取个红萝卜来,安在脸上。”
“哎呀!不行!你这雪人脑袋太大了!长得好像你呀!”
种鱼儿嗔笑道:“像你个大头鬼!”说完抓起一个雪球就掷过来,程风围着连廊的木柱躲闪,两人正嘻笑间,瞥得一人大踏步从连廊一端走了过来。
程风定睛一看,竟然是荡羌寨兵马监押曲端,只见他内穿绯色锦袍,外披着一件黑色羊皮披肩,手里提着一个馈岁盘盒。
曲端远远地看见了程风和种鱼儿,脸沉如水,一言不发,径直走了过去,带起一阵冷风。
馈岁盘盒是一种红漆木盘,上面有盖,盖子上刻着“吉庆有余”之类的吉祥话。
宋人过年,亲朋好友之间互相馈送年礼,为了使包装看起来高大上一些,所送的年礼一般用这种馈岁盘盒盛放。
种鱼儿见他走远了,皱起鼻子,哼了一声,“很了不起啊!瞧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样子!”
曲端的心里很不好受,程风深受种师道喜爱器重的消息已经在怀德军传开了,特别是续烛夜谈一事被传为一时佳话,众人既称赞种师道礼贤下士,又对程风这籍籍无名的小子一夜攀上高枝而艳羡。
曲端拎着礼物前来给老师拜年,进了种府,与相熟的种浩攀谈了会,方才知道种师道竟然将种家兵法传授给程风!
不仅是种浩,种家上下对老爷子这个决定都觉得惊讶,甚至到种师道面前理论,毕竟他打破了三代以来定下的规矩。
对于这些质疑,种师道却不以为然,每日卯时,便要求程风到他的书斋,亲自跟他讲解,足足讲上一个时辰方才罢休,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便让程风自学、温习。
虽然掌握了种家兵法,并不意味着获得了青涧军的指挥权,但能让你熟悉青涧军的金鼓旗号,获得指挥青涧军的能力,会指挥才有能指挥的可能。
曲端跟随种师道习儒多年,虽也传授他一些布阵练兵之法,但最珍秘的种家兵法从未透露给他。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向种师道请求过,但种老爷子以他非种家人为由而婉拒了,可现在又为何将兵法授予那个姓程的小子?程风不也不姓种吗?!
正在愠怒之际,偏偏又见种鱼儿和程风言笑晏晏,这让心底又涌起一股妒意。
他原本将种鱼儿视为自己的禁脔,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种家兵法而已。若成了种家女婿,习得种家兵法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可如今,两样事都已经落空......若不是碍于面子,他都想掉头就走了。
他边走边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已经到了后堂,种师道正坐在案后翻看着怀德军的户籍簿册。
宋代一般于边关险隘、道路冲要驻扎军队,设相当于州一级的军作为行政单位来统管军民之政。
“军”实行军政合一,知军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所以种师道不仅要一手抓备战、练兵御敌,还要一手抓民政、劝农兴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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