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抬头瞥见曲端,起身笑道:“呵呵!正甫来了啊!许久不见,寨里一切都顺利吧!”
曲端收敛了刚才脸上的愤怒,伏地向种师道磕了六个头,道:“鹤鹿同春春常在,福寿双全乐融融,学生给恩师拜年!”
种师道忙笑着将他扶起,笑道:“你我虽为师徒,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情同父子,不必拘礼!”
曲端看着种师道的笑容,听着他的温言暖语,心中仿佛触碰到一块柔软的地方,鼻头一酸,有眼泪在眼眶打转,但心中一想到程风以外姓人被授种家兵法,心中一股怒火腾腾升起。
他起身拱手,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忍不住直言问道:“恩师说起情同父子,曲端感动万分,只是种家兵法不是父传子吗?学生怎么听说恩师传授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了?”
种师道听出他话里有话,软中带硬,竟然还带有几分质问的语气,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耐心地解释:
“正甫,为师年逾花甲,一生阅人无数,这程风是从未见过的奇人,其见识之高远,察事之深微,大宋无人能及。兼有一身胆勇,是个可造良材。
为师破例授予他种家兵法,一是谢他的危言高论、振聋发聩,令我受教良多;二是相信种家兵法能在他手里发扬光大,将来有可能保我大宋子民不受欺凌。为师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公心、着眼大局,你不必太过介怀。”
曲端一听,愤愤地道:“恩师,我查过了,那王礼佛本来就来历不明,现在横空又冒出个表弟,十分可疑。
他天天在九部兵营里游手好闲、妖言惑众,您是被他那些奇谈怪论迷了心窍!他只不过是特意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罢了!”
种师道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认为他是妖喽?”
曲端为了抹黑程风,一时口不择言,“我觉得有可能!”
“那我应该请个和尚还是请个道士来抓他?”种师道语带讥诮,透出些愠怒。
曲端自知失言,一时嗫嚅不语。
种师道怒道:“正甫!为师送你一句话,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劝你多怀律己之心,多修为将之德!”
曲端反驳道:“恩师,我哪里亏欠了德行?在您眼里我就如此不堪?”
种师道冷哼一声:“王礼佛押送器械粮草去萧关途中遇上三千‘铁鹞子’,程风击杀敌将,扭转战局,竟然将夏国人给击退了。
此事你为何谎报是你的亲兵头目伍杰所为?没想到,你也干出冒功请赏的事来!骗的还是你自己的老师!
正甫啊!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山不拒细壤,方能就其高。善妒者,不得其臣为辅,不得其朋相佐,是难以凝聚众人、担当大任的呀!”
种师道一席话说得曲端满脸通红,半晌憋不出话来。
种师道见状,叹了口气,拍拍曲端的肩膀缓声道:“正甫,我与你父亲是一个寨子里的兄弟,你的字还是我起的。
正者,使曲直,就是希望你能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在你的人生道路上不断修正自己。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你要修身正心,首先要破除心中的魔障,真心诚意地反省自己,为师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想。”
曲端无言以对,只得点点头,躬身行礼,低声道:“学生知错了!自当谨遵教诲、悉心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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