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衙来时天已大亮。洞衙就是三溪洞的衙役,办案的人员,和国境线上看到的边兵一样,皮肤黑糙,深目高鼻,眼睛呈蓝色,头戴高耸的深绿色帽子,身穿宽大绿袍,扎宽边武装带,别一个唔哩哇啦响的对讲机、一根黑长电棍,手里擒着一架相机,身上散发浓浓的香水味和汗骚气。
见到程自远,洞衙眼里闪出警觉的光,用生硬的汉语问电话报警的是不是他,程自远点头,又指指陈娜。洞衙伸出多毛的黑手,查看了一阵程自远的护照和陈娜的身份证,猫着腰拍摄起度假楼内外的血迹、脚印,边拍边皱眉啧啧,责怪他们报警太晚,顿了顿,又说就是当时报警也来不及,因为最近的衙所在雅答堡,离得太远。程自远问为什么不在吴村设点。洞衙说有啊,有治安联防员。
不一会,两个治安联防员被喊来,是吴村独家饭庄的厨师和吴亮明的父亲,见面就对洞衙笑,弯腰点头,称呼他“刹婆帝衙头”,程自远猜想“刹婆帝”应该是姓,“衙头”应该是职位或官衔。
说到昨夜的案情,这两人摊手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又是山熊作怪了,山熊抓人伤人,属于刑事案件,不在治安范围。
刹婆帝衙头斥道:“狡辩!你们吴村总出这种怪事,治安联防员没尽责,也是原因之一!”
两个人不吭气,跟着一路拍照的衙头由屋里到屋外,沿血迹勘查。
血迹一路蜿蜒,伸向村口山林,沿路留下大大小小的脚印,大的脚印如熊掌,小的脚印如马蹄,一律踩踏血迹,粘着毛发。
程自远扶着哭哭啼啼的陈娜,跟在后面。
蔡国强最终在竹林里被找到,肚子挖空,景象惨重,身边是一截截黑黄的骨头和灰白发臭的头盖骨。陈娜当场昏倒在程自远怀里。
衙头嘟囔:“这是第四起了,好嘛,又是山熊为害。”
程自远不同意,说明明看见白衣鬼怪来袭,鬼怪有小孩有大人,人的形状,骷髅和面具的脸孔,怎么会是山熊?
衙头撇嘴笑,说那就真是见鬼了,活见鬼!
“是鬼,我们都亲眼看见的。”陈娜有气无力道。
“世上哪来的鬼啊?你们找给我看,在哪儿?哪有?”衙头讥嘲道,“莫不是你们给山熊吓坏了,出现幻觉?”
“可是,真的是……”程自远吞吐。
“好了好了,世上没有鬼,大家都该知道!”衙头有点不耐烦。
“也许是人扮的鬼。”陈娜小声说。
众人沉默,面面相觑,气氛陡然怪异。
衙头盯住陈娜,问:“那么是什么人扮的鬼?为什么杀他?你说说你男朋友跟凶手有什么冤结……”
陈娜含泪摇头,话音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这些问题要靠你们洞衙去调查。”
衙头苦笑,面露无奈,喃喃:“吴村就是怪事多,说不定是猛兽扮鬼,谁知道呢,反正这脚印、毛发都不像是人的。”
拍了几幅现场照片后,衙头说:“眼下只能推断是山熊惹的祸,意外事故,不属于我们洞衙,更不是洲衙的处理范围。”看看两个治安联防员,提高嗓音:
“哎我说,你们村子也该组织人力,去山里打打野兽啊,瞧瞧这些发黑的骨头,猴年马月的尸骨,都给刨出来了,不会是你们祖坟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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