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头笑,戳点莲真:“你个假道士,成天就知道鬼鬼鬼,神神叨叨的,难怪洞里会让你提前退位,小心跑偏了路。”
莲真红着脸,吟哼:“我研究天地道法,讲究天地人和,崇奉环境保护,这和当前的世界潮流是合拍的嘛。”
“好好,我不跟你争。”衙头摇手而去。
村民由莲真指挥,将蔡国强妻子的尸体抬进度假楼大厅。两尸并排,景象惨然。死者家属抚胸捶背,哭天喊地。陈娜仍蹲在他们身后,默默流泪。
照旧提到运尸出山的事情,这回是蔡国强的父亲开的口。莲真说:“按本村惯例,凶死者不得出山,须就地焚化,埋入白塔,以防恶灵出逃,为害一方。”
蔡父张嘴哑然。
莲真淡然道:“当然,你自己能把尸首运出山,我们也无意阻拦。”
蔡父看看周围村民,问谁家有车,谁愿意搬运,价钱好商量。
村民无人应答,个个表情淡漠。
蔡父蔡母挨个乞求,几乎哭出声来。
莲真叹息说:“唉唉,你们问不出名堂的,就是下跪也没用,他们没有汽车,顶多只有摩托,有心无力。”
蔡国强的弟弟拿起手机,拨打洲府安息所的电话,得到的答复一如昨天:山高路远,村民抗拒,至少须运到三溪洞才可派灵车去接。
“打小胖的电话,”蔡父怒气冲冲道。小胖是他们的一个亲戚。
于是蔡国强的弟弟又摁键,那头口气惊愕,似乎在说两个啊,我的车子太小。蔡弟哭骂:“你不会雇个大车嘛!还有,带上长刀和你那把猎枪,这里野兽多。”那头喏喏应答。
大家忙着修整灵堂。村民拿来更大的黑幛,更多的白花,还有一堆堆的香烛纸钱鞭炮。空气硝烟弥漫,令人咳呛。
时间过得很慢,程自远眼望厅堂外的阳光一寸一寸移动,发呆,茫然,熬过了很漫长很沉闷的一天。
时间又过得很快,一天下来,程自远感觉记忆寥寥,犹如置身虚空里,很多言行举止、琐碎过程皆可忽略,或在当时就已泛白虚化。
然后是傍晚,夕阳投下的阴影把日间的虚白抹去,世界重新显出真幻难辨的面目。
这时,站在村口眺望进村道路的蔡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了。这一天他不停地在催问:到哪里了?几时可以到?现在,他得到的答复仍是:
还在路上!
他问:“在哪条路上?”
“雅答堡,刚刚离开雅答堡,哎,这路实在太难走了,本来下午可以上山,可惜走了一刻钟,轮胎被扎破了,不得不换备胎,回雅答堡修补。”
“你们不会先赶到吴村再修补吗?”蔡弟口气不耐烦。
“这你就不懂了,我问过雅答堡的人,吴村偏僻,游客少,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怕是没有修车的,再说这山路,不修补好轮胎,上不来。”
“哎,你雇的什么破车!”蔡弟埋怨。
“别说了,一说是去吴村,还要运尸,好点的车都不来。”
蔡弟愤然摁掉电话,两目焦灼。返灵堂,烛光黑幛,阴影重重,家属们哭声沙哑。
说到这一夜该怎么对付,蔡母说要去找家安全的旅店投宿,蔡弟摇头说白天找过了,全村没有一家旅店。蔡母说那就寄宿村民家,蔡父咧嘴苦脸,说问过的,没人答应。蔡弟也苦着脸,骂:“这个鬼地方,很排外!”
“难不成我们都等死?”蔡母哭道。
“等等看,小胖应该很快就到,”蔡弟安慰说,“他来了就好办,车上有长刀、猎枪,还有司机。”
“我们也该有防备,”蔡父说,“各处找找,棍棒之类,拿在手上。”
蔡弟、蔡父等人到各个客房搜寻,不久搜来几根桌腿和铝合金杆子,蔡弟还找到一把生锈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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