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渊侧头避过一把袭来的长剑,运指如风地点了自己口鼻处的几处穴位,翻身一滚已从床上跃起,拉着半睡半醒的师弟避开了第二轮剑袭,右手已摸着剑柄拔剑出鞘,挑开了两枚牛毛细针,发出“叮叮”声响。落地时腿下有些酸软,他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桌脚,自知已吸进了一些迷烟。 被丢在地上的师弟彻底醒了,匆忙之下正要去床边取剑。只见那黑衣人身形如鬼魅般欺近,一把快剑舞得让人看不清指向,眨眼间已刺向萧宁渊身前,左手一个小擒拿抓向他的咽喉。萧宁渊挥剑隔开刺来的一剑,足下轻挑,将师弟带开一段,回身横削,止住了黑衣人的剑势,手腕一翻已过了五招,却听身后有人破窗而入,又一把剑刺向自己后心。 师弟踉踉跄跄地爬到床边架子上取了剑,回身见萧宁渊正被两人夹击,大喊一声“师兄小心”,拔剑要救。忽觉心口刺痛,低头去看,却无甚异样。他急急迈步上前,挥剑去挡其中一人。 萧宁渊在两人夹击下矮身一避,体内真气流动灌注剑上,一招横扫弹开了一人的长剑,迅速回击直取身后那人的面门。此时师弟将将赶至,出剑袭向长剑被弹开的那人。不料那人身形恁的诡异,眨眼间只见一道残影闪过,他已接了剑柄就势袭来,挽出一片剑花,一招中含了几个刺击,分别指向周身大穴。师弟想要运气避开,却只觉腿下酸软。他凝气剑尖,正要使出一招“风声鹤唳”,忽觉心口一通,一口气未能接上,长剑撞击到了黑衣人的剑尖,被立时挑飞,待要用轻功闪避时,只觉丹田一阵刺痛,胸口心脏抽搐起来。他瞪着双眼喷出一口血来,黑衣人的剑已至胸前。眼见就要被刺个对穿,萧宁渊忽闪身过来,一把抓开师弟,长剑翻飞,也用了一招“风声鹤唳”,瞬间将黑衣人击退了三尺。 他回头去看师弟,只见他两眼突出,口角流血,面色在黑暗中难以辨清,却听他气息十分混乱。此时,隔壁师妹房里传出一声怒喝,似也有人交手。他急忙点了师弟身上的几处穴位,将他放在地上,持剑逼上房里的两人。方才交战中,他暗中运功逼出了迷烟,也幸好他发现得早,吸入得并不多。 门外有人急急行来,在门外喊了一声“大师兄”,便踢开了房门。萧宁渊掌中剑一个翻转,已将一人逼至墙角。他剑势凌厉,不待那人喘息,已一剑刺了上去。那人一避,剑便刺中了他的右臂。他轻哼一声,左手翻转,瞬时飞出许多牛毛细针。萧宁渊侧身避开了一部分,挽剑击落了其余几根,只觉虎口有些发麻,未料敌人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 进来相助的同门见到了躺在地上师弟,急忙护着他退到了走廊上,却被另一个黑衣人一掌拍中后心,两个人直飞出去,落到了大堂里。伤了右臂的黑衣人趁势闪出了墙角,房里的两人再次夹击萧宁渊。只听隔壁传来一声惨呼,又一天门弟子受伤。 萧宁渊手下一沉,凝气于剑,双臂开合,使出了一招“破釜沉舟”,横剑扫荡出汹涌剑气,破风之声骤起,屋内桌椅瞬时被剑气搅碎。两个黑衣人原本正突身急攻,被剑气卷入后顿时皮开肉绽,重重摔在墙上。萧宁渊立刻逼身上前,剑花一错,已挑断了两人的手筋,左手运气点了他们的穴道,扯下其中一人的面罩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隔壁传来俞师妹的惊呼,剑气碰撞的锐声中夹杂着重击的闷钝声。楼下大堂里,一身是血天门弟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撞见了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掌柜,后者一屁股跌倒在了桌椅的碎木中,大喊着:“壮士饶命!壮士饶命!”一些被惊醒的房客将门开了一条缝,向外偷偷望去,待见了血光,忙不迭地退了回去,将门死死关上。 萧宁渊捏着那黑衣人的喉咙,却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嘴紧紧闭着。心知此时不是审问的时候,他抬手卸下了两人的下巴,闪身出门到了隔壁房中,只见房中亮着灯,俞师妹正捂着受伤的左肩连连后退,殷红的血从她指尖滑落。两名闻声赶来的师弟正围斗一身材精瘦的黑衣人,房里的家俱都被剑气绞得粉碎。 那黑衣人身手也是了得,一人一剑已将两人逼得连连败退,招招狠厉直取要害。两名师弟都已挂彩,下盘皆有些虚浮。萧宁渊挥剑刺出,瞬时将黑衣人与师弟们割开。抬手三剑将黑衣人避退两步,一边说道:“快去楼下看看。” 两名师弟扶着俞师妹出了房间,萧宁渊回剑凝气,正准备再用一招“破釜沉舟”将人拿下。不料那黑衣人一眯眼睛,虚刺两剑,随即向后一跃跳上了窗户,不待萧宁渊追至,就已跳了出去。 萧宁渊在窗边看了一眼,心道情况尚不明了,不宜追踪。他立刻回房去寻被点了穴的两人,却见两人都已面上发黑,中毒身亡了。他心中微沉,扯了块布包着手,细细查看那两人的身上,却并未发现多出来的伤口。 楼下已恢复了安静,陆师弟忽然喊道:“大师兄,你快下来!聂师弟不好了!” 萧宁渊疾步下楼,见到了晕厥在地的聂师弟。方才他在房中就已情况不妙,又被黑衣人从二楼打下,此时面上出现了青黑之色。萧宁渊急探他脉搏,只觉虚弱无力,时有时无,又贴掌至他后心,想用真气探他内伤。不想刚一催动内力,就觉他体内有一异物逡巡于心脉周围,随内力正流向心脏。萧宁渊立刻撤回内力,面上越发阴沉。他转头看着吓得在一边哆嗦的掌柜,问道:“城里可有会治内伤的大夫?” 值夜的小厮这才敢从柜台后面冒出头来,小跑着过来扶起掌柜。那掌柜犹自惊魂未定,对萧宁渊的问话充耳不闻,双眼无焦地望着一地的碎木。那小厮见萧宁渊面色阴沉,畏畏缩缩地答道:“若是回春堂的于大夫在,或许能治一治。” “回春堂?是了,此处也有回春堂。劳烦小兄弟带路,救人要紧。”萧宁渊说着要去扶聂师弟。 那小厮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刚刚被扶起的掌柜也就势跌在地上。小厮几乎要哭了出来,说道:“大侠饶命!这于大夫几日前就出远门了,至今未归啊!要不小的去别家医馆问问?” 萧宁渊刚要回话,却听聂师弟喉咙中咯咯作响,浑身抽搐起来,扭动了几下后,吐出了一口黑血。他急忙用内力一探,那体内的异物竟又动了起来,只怕过不了片刻就要进入心脏。 “没时间找大夫了!”他皱起眉来,却不敢用内力逼出那异物,一时竟觉得什么也做不了,可什么都不做,聂师弟顷刻便要丧命。 “大……大侠?小人也就是一说……这二楼的客人许是懂些医理的。他今日还写了药方让小人去抓药的……”小厮话还未说完,就见萧宁渊已走到面前,向他一抱拳道:“救人如救火,请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说着,已架着小厮一跃到了二楼走廊。 惊魂未定的小厮僵硬地迈开步子,走廊地上还散落着些桌椅的碎片,他只觉今夜太过惊心动魄。两人走至了一扇门前,小厮理了理头上的布巾,咽了口唾沫,这才敲了敲门,向着房里喊道:“这位公子,劳你开一开门。楼下有位大侠受了些伤,想请你帮忙看看。” 他又重复了一遍,屋里却没什么动静。萧宁渊有些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那扇门,一抱拳,向屋内朗声道:“天门派大弟子萧宁渊拜会公子,先前颇多误会,得罪了公子。萧宁渊愿向公子赔礼。只是在下的师弟性命危在旦夕,还望先生能施以援手。萧某感激不尽!”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了一些动静。一人打着哈欠从里面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道:“这才什么时辰,何事扰人清梦呀?” 一旁的小厮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萧宁渊身后,心道外间吵成这样,难道还有人能睡得着么?萧宁渊却郑重的躬身一礼,言辞诚恳道:“不知公子可会医术?可否帮在下的师弟看一看?” “又看病?”千寻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才眯着眼睛看向萧宁渊,沉默了良久,才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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