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这番话说完,满座皆以泣不成声。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自幼便苦读诗书,学习本领,都是自命不凡之人,本来都满腔热血,想要济世救国,偏偏最终却屡屡碰壁,眼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只不过是生在了一个好家庭、有了一个好爹,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以察举孝廉等形式举荐,一步登天成为了朝廷命官。而己等,却偏偏要继续沉沦于浊世,满腔抱负无用武之地,真是叫人伤痛欲绝。
而那吴为,更是哭得几乎昏厥过去,他们吴家在元阳县也算是个家族,却偏偏由于他父亲是商贾之人,当年得罪了山阳府的世家大族郑家,由于郑家在官场耕耘多年,子侄几乎遍布大汉天下,郑家老爷郑经世虽然故作涵养,没有明确表示与吴家一般计较,但是地方官却很知趣,连续十年从来没有举荐过吴家的任何一个子侄为孝廉。最终吴老爷忿恨之下,郁郁而终。吴家的生意,全部由吴为的大哥吴有掌管,吴为心灰意冷之下,对通过察举孝廉一途走官场捷径彻底丧失了信心,却又不愿意经营生意,于是只好来到元阳县衙,充当一名幕僚。
云枫叹了口气,看着悲恸欲绝的众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虽然很不愿意看到这种伤痛欲绝的场景,但是这些草根阶层的读书人富有真才实学的大有人在,只不过缺乏一个展露自己才学的平台罢了。云枫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少不得读书人的支持。而那些世家大族,肯定是瞧不上自己的了,赵有为那个老家伙就是明证。既然如此,自己索性干脆把他们世家大族的桌子掀了,唤起这些草根阶层的血性,倚靠这些苦寒出身的读书人,来创出一片基业呢。
众人悲恸了许久,这才渐渐停歇下来。
那孙让擦了一下脸上的鼻涕泪水,满脸羞惭的说:“让云知县见笑了。”
云枫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并不丢人。真正可悲的是,哭完之后,不能痛定思痛,穷尽手段扭转局面。”
众人听了,不禁一凛,不少本来还在哼哼唧唧哭泣的书生们听了这话,也是精神一震,使袖子擦了擦满脸的鼻涕泪水,泪眼模糊的看着云枫。
邹良忍不住说:“云知县,要论才学,我们岂会比那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差?不说别人,就说赵有为家的老二,自幼便眠花宿柳,拈花惹草,一本《论语》都背得残缺不全,更何况别的经史典籍?这样的人,竟然被山阳府以‘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为由,给举荐到了济安府当官,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这还有没有天理呢!我等对此也都愤愤不平,却偏偏无可奈何!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如今,承蒙云知县当头棒喝,我等均有奋发图强之心,只是苦无良策。因此,还望云知县赐教!”
云枫看了看邹良,这倒是个聪明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看着众人,说:“要想从根本上扭转这一局面,就要彻底的杜绝察举孝廉这一制度!”
众人听了,睁大了眼睛,呆了又呆,随即脸上都流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大家还以为云枫既然费尽心思的说了这么多,肯定有什么解决问题的锦囊妙计呢。虽然,之前从未见云枫在这方面有任何建树,但是据说云枫妙相纷呈,仅仅到沈家不久,就有了十分不俗的体现。如今既然当众提出了察举孝廉的弊端,肯定有解决的良方呢。
那孙让不愿云枫难堪,便苦笑一声说:“云知县,你有所不知,这察举孝廉确实早已沦落成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游戏,让我等寒门子弟几无出头的机会。但是,毕竟每年靠着这察举孝廉的制度,还是有极少数寒门子弟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一旦废除了这察举孝廉制度,恐怕又要倒退回了原来的官职爵位世袭的时期。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这些人就彻底没有出头之地了。”
云枫听了,笑了笑说:“孙大哥不必担忧,世袭肯定是要不得的,但察举孝廉这一制度,也早已腐朽不堪,早该废除。云枫倒是有一项制度,可以确保所有的寒门子弟都有一个与世家大族子弟公平竞争的机会,不知诸位感兴趣吗?”
众人听了,不禁都提起了精神,好几个人一起问道:“什么制度?”竟然能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那简直是太好了。在场众人都笃定的认为,只要与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想要超过他们进而出人头地,应该不是难事。
云枫徐徐的说:“我说的这项制度,叫做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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