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了他?”宋杰眼睛瞪得滚圆,他只知道宋诚带军士冲进东厂,并不知道顾淳在曹吉祥的府邸外埋伏。
“阿淳打的。皇上罚阿淳三个月俸禄,没事的,您不用担心。”宋诚温声道:“去睡觉吧。”
打了东厂厂公,只罚三个月俸禄?宋杰有些不敢置信。
夜色已深,许清华书房的灯还亮着,今天发生的事,让他震惊无比。
回京后,许清华因功升为工部侍郎,这些天他兢兢业业地工作,对宋诚的关注也没有减少,今天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他怎会不知?
宋诚崛起已成定局,文官们有担忧的,有防备的,生怕他把魔爪伸向他们,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如此强硬地把东厂踩在脚下。
曹吉祥栽了。
文官们天生瞧不起太监,却又惧怕东厂厂公,对这些身残又变态的阉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若能让宋诚和曹吉祥斗个两败俱伤最好了,现在曹吉祥不是对手,宋诚必然坐大。
文官们担忧哪,下衙后聚在一起说个没完。
有什么好担心的?许清华不想听同僚们说宋诚过去横行京城的事迹,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回府。在书房坐了半天,几次提笔又放下,要不要给宋诚递个话呢?
这一夜,许清华失眠了,天还未亮,一脸憔悴去上朝。
张益也失眠了,昨晚几拨人来访,他都没见。同僚们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没错,土木堡是大捷,可文官勋贵死伤惨重,活着回来的实在不多,三年一度的科举源源不断地补充、壮大文官系统,勋贵却只有军功才能封赏。
发动一场战争,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战胜需要军队后勤各方面配合,达到大胜的条件太苛刻了,和平年代要封爵位,成为勋贵,那是不可能的。
同僚们素来觉得勋贵们含着金钥匙出世,天天锦衣玉食,不用头悬梁锥刺股便能呼奴唤婢,过着世上最富足的生活,享受世人难以企及的特权,心里多少会不平衡,特别是出身寒门性情偏激的那些同僚,个别人对勋贵几乎到了仇视的程度。
这些人认为,应该取消勋贵阶层,让这些像猪一样的勋贵过平常百姓的生活。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所以御史们常盯着勋贵不放,但凡稍有出格便弹劾不止,可惜勋贵们根基深厚,哪能轻易动摇?
然后,宋诚救了皇帝,成为锦衣卫,同僚们大为恐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宋诚的一举一动,寻找攻击的机会,可是往日有京城小霸王之称的宋诚,这次却让他们失望了。从土木堡回来后,他变得沉稳,做事有分寸。
而这个局面在今天被打破了,宋诚终于恢复以前的本性,失控了。
今晚,曹吉祥的嗣子曹钦求见被拒后,托门子捎话,曹吉祥被打成重伤,眼见不活了。
宋诚为何失控,为何带新军冲击东厂,把曹吉祥打成重伤?张益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位列首辅,应该表个态,可他如何表态?
打消同僚们的顾虑?
劝宋诚收敛?
左右为难哪。无论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两面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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