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山还在犹豫不决,不是因为别的,是政策方面,他实在吃不准。左思右想了好大一会,他拿起了桌上的话筒,把电话打到姚书记的办公室。“姚书记,我想向你请示一件事,是这样的,果品厂的一年合同期限已到,所得的利润我们也已经按合同规定划归经联社的帐上……”,由于赵明山故意不把话筒与耳朵靠紧,所以,陈雨航也清楚地听到对方姚书记的话:“怎么样?老赵,果品厂这一年办下来效益怎样?”赵明山赶紧答道:“还不错呢,姚书记,这一年下来,咱们经联社也分得了十几万块钱的利润。这说明,陈雨航这人还是有工作能力的,会经营。”“是的呀!我说老赵啊,有用的人就要想办法把他留在咱们西城,咱们可以给他政策上的优惠,给他宽松的工作环境,甚至于给他生活上的照顾嘛!只要能将产业做起来,将经济发展起来,能给老百姓带来利益,能为国家创造财富,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嘛!”“是的是的。姚书记,我就是为这事向你请示呢!小陈的意思是将厂子完全承包给他,让他一手经营,他呢,与我们签订合同,按期给我们上交多少利润。我吃不准,这种大承包的方式,在政策上不知道是不是允许。”“可以的呀!怎么会不允许?这不违反国家政策的呀!”“那好,姚书记,我就按你说的去做了。”
放下电话,赵明山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好了小陈,有姚书记拍板,这事可以这么定了。不过这钱的事,你准备一年给我们上交多少呢?”
“赵主任你看,这一年,我给你上交的纯利润就是十万多了,接下去,你不用在我这里放人,这也就省去了你们一个人的工资。你不用为厂里的经营花心思,这也省去了你很多的精力。另外,野生猕猴桃的藤蔓也在不断衰老,一年不如一年,所以,果子的品质也会有一定的下降,而工资、生产用的原材料成本却在不断上升,所有这些因素,都会给我们的利润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我考虑,上交款加就不要加了,我也不要你减,与今年你们分得的利润一样,行吗?”
“小陈啊!我们不参与经营,虽然省去了不少精力,但对于你来说,可放开膀子大干了,这也是好事啊!虽然工资、原材料等东西价格会上涨一点,但凭你的经营能力,加上这一年来摸索出来的经验,还有已经打开的销路,厂子的效益一定会比今年更好的。加一点吧,加上一点,我给政府领导,以及社会各方面的人都可以有个好的交代,以后也好更响亮地为你说话,你说呢?”
“行!既然赵主任这么说,这个面子我不得不给了,那就加一万吧,再多我也出不起了。”
“凑个整数吧小陈,不要在乎那么一点,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有好收益的。”
“什么整数?多少?”
“今年的利润是十二万六千,你给加一万,就是十三万六千,我叫你凑个整数就是十四万呗!”
陈雨航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好吧,就十四万!”
也真是凑巧,正当两人将一切谈妥,张峰和吴新海从外面回来了。赵明山看到吴新海手拿着厂里的存折,于是就说:“新海,你把存折交给小陈吧,以后你如果在这里干,一切可得全都听从陈厂长的调遣了。”
“嗯!好的。”吴新海马上将手里的存折递给了陈雨航。
“好了小陈,我们第一年度的合作总算是圆满结束,接下去就是新的开始,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赵明山将手伸到陈雨航的面前。
终于,两只手又握在了一起。
赵明山将一份新的合同初稿从公文包里拿了出来,递给陈雨航,“这个,你先看一下,如有啥地方需要修改的,你尽管修改。完了,打个电话给我,我们过来签字。老张,你带上原来的账本,回去复制一份,与原合同一起存档。复制好了,将原账本送回来。”
赵明山交代完这一切,就带着张峰离开了。
因为是完全承包,这合同细节就简单多了,所列条款除了交款数量、时间、方法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厂里的资产上的一些问题了。陈雨航仅用了个把小时,就将所有的细节推敲完毕,打电话给了赵明山。
赵明山带了张峰一起过来,看了合同草稿,觉得没什么异议,于是就复写了三份,双方签名盖章后,一起到县公证处作了公证。
有时候,消息就是传的快。也不知是谁传播出去的,不一会,原来在果品厂上班的员工就都知道陈雨航与经联社重新签订了合同,因为这几天没上班,员工们都纷纷散去回家了,而这一刻,全都跑回到了厂里,待陈雨航从公证处回来时,几十号人已经齐涮涮地站在了院子里。
看到这些与自己相处了一年的员工,陈雨航的心里一下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那感觉不知是酸、是甜、是苦、还是辣。想当初,这里的很多人,不仅在干活时兢兢业业,刻苦耐劳,而且,在立场上也能与自己始终保持一致。但也有一部分人,当赵明山宣布这里由张峰负责时,就呼啦啦地倒了过去,不管你曾经对他有多少的好,见了你远之还恐远不及。虽然说厂子是搞生产的,不像政治那样需要站队,但也足以暴露出人情的冷暖淡薄。
“厂长,你又回来了!”倒是小星子,看到陈雨航,马上就走到前面去打招呼。
陈雨航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众人的面前,不解地问:“厂里没上班呀!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
吴新海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根说:“现在厂子重新承包了,大家都焦急还能不能在这里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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