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打紧,一看简直是吓懵了。陈雨航发现被子上爬着一个个七手八脚的小虫子。月月将油灯在一边放下,提示陈雨航小心碰倒,然后用两个拇指的指甲对牢那小虫子,相对一掐,就会发出“咯”的一声响,那小虫子就死了,扔到地下,又去掐下一个。
就这样找着一个个地掐,他们折腾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以致于把两位老人也吵醒了。
月月舅父用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是虱子太多了,咬着睡不去吧?”
月月忙说:“没事的舅舅。你睡吧,我帮他掐几个了就会好睡点。”
大约掐了有上百只虱子,才看不到再有。可陈雨航一听说是虱子,一下子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觉得更痒了。不住地到处乱抓,几乎要癫起来。
因为不习惯,陈雨航睡的时候就没脱衣服,此时,月月拉起他的一只手,将他的衣服从手臂捋了上去,才发现已经全是红肿疙瘩。她的心里一下急了起来。
虱子这东西,叮习惯了倒也没事,甚至于不觉得痒,但如果是第一次被叮了,就会觉得奇痒无比。月月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当然了解这东西。眼看到陈雨航被叮成那样,她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穿了外套就走到外间,看看热水瓶,里面竟然有热水,就在脸盘里放了食盐,泡了盐水,自己进来,让陈雨航出去,拿盐水擦一擦身体,或许能减轻奇痒。
因为这一闹腾,陈雨航再也不敢去床上睡了。他擦了身体,觉得稍微好受点。就打开房门,想到门口去坐一会。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深秋的季节,加上是在大山里,外面早已是霜满天、冻满地了。刚一开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随即马上关上了。
月月听到外间的响动,知道陈雨航已经不可能再睡,于是也走了出来,轻轻地把卧室的门关上。看看地中间有个专门用来冬天烧火取暖的坑道,于是便拿了点柴火,点燃,端了两个矮凳,与陈雨航坐在火边取暖。
“陈哥,你老家那边冬天是不是很暖和?我也是从书上看的,说江南四季如春。”因为白天出现了一些尴尬,尽管是孤男寡女,月月也不敢说别的,拣了一些最普通的东西聊。
陈雨航笑笑,“其实,四季如春是假,四季分明却算得上。”
其实,对于这些,月月根本不关心,也没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陈雨航这个人。
自从陈雨航被绑架进她家的那天起,就像在她的身边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磁场,不知不觉,深深地吸引着她。首先是他的相貌,让她这个最远仅去过一次省城的山中女孩所倾倒。接下去,陈雨航的举止言行,无不让她在心底里喜欢。她曾想,如果此生能嫁上这么个男人,就算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可是,多少次的试图接近,陈雨航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无所适从。现如今,眼看着陈雨航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而且从此以后,或许是天南地北,永难相见,月月的心里怎不倍生惆怅?
默默地拨弄着红红的炭火,彼此的心里都有一种压抑,仿佛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不知不觉地,窗户口已经现出了一丝白,天就要亮了。
陈雨航瞟了一眼窗口,十分深沉地说:“月月,再过会,我们就要分手了。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陈哥,你说吧,我愿意听呢!”
“其实,你和你哥,都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没有良心道德的人。只是你哥在交友方面出了问题,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劫。就这事,就算判刑,也不会很多年的。他出来后,希望你在各方面能多多地注意他,看着他点。其实,像你哥这样的人,如果有人引导,往好的方向发展,凭着他的头脑,也会混得很不错的。”
月月点点头,一双眼睛看着陈雨航,“陈哥,这次你就要回南方老家去吗?”
一句话又勾起了陈雨航的万千惆怅。回南方去吗?在外混了快两年的时间,连回去买张车票的钱都没有,怎么回去?回的去吗?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呢?自己就像一粒飘浮在空中的尘埃,能飘到哪儿,落在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陈哥,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当然,月月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的。总是想方设法将心里的那种希望表达出来。
陈雨航的心里有着极大的烦躁,但尽管如此,也不好在这位天真无邪的姑娘面前发泄出来,只是很无奈地摇摇头。
“陈哥,我听我的同学说,他们里面很多人都去你那边打工了,据说还很不错呢!我有一个想法,等哥没事了,我们也去你那边,到时候来找你,你给我们找一份工干,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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