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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傅明宪送走蒋氏后,和宋二等人打了个招呼,就挑了辆空马车往凤凰城去了。    凤凰城街上平时都是熙熙攘攘的,这一日却因为下大雪而人迹罕至。    傅明宪帮着他爹到药铺里采买过药材,轻车熟路地就到了那家药铺。    药铺里一个客人都无,只有一个掌柜和两个活计在闲聊。    傅明宪进了去,掌柜认出了她,立刻笑着同她打招呼,“小将军来了?今日可是替傅大人来采买军需的?”    傅明宪摇头道,“今日不是,只是来买个冻疮膏。”    掌柜的漏出失望的神色,最近物资匮乏,百物腾贵,他们这铺子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不过他还是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拿出了一盒子膏药,道:“这是我们铺子里特质的膏药,涂三五回就能见好。”说着他打量了一下傅明宪的脸和手,“不过小将军这情况严重些,许要涂上半个月才能见效。”    傅明宪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便问掌柜道:“这药膏多少钱一盒?”    掌柜笑着解释道:“小将军应该也知道自从上个月下了那么几场雪,南边的物资供给就断了。小的也不敢多要您的,承慧十五两银。”    “这么贵?!”傅明宪吓了一跳,她方才还有念头多买两盒回去给自己和宋二等人用,此时却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太贵了。”    掌柜的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此时真要把她当成个穷土包子看。    “那……小将军还要不要了?”    傅明宪忍着肉痛道:“要的要的,劳烦掌柜给我包起来。”她身上还有几两碎银子,本以为是足够了,便没有去兑换蒋氏给的银票,此时却是不够了。“劳烦掌柜的等我一趟,我去街口钱庄兑个银票。”    掌柜的应了声好,见傅明宪没撑伞,立刻拿了柜台里的伞出来,“小将军撑把伞过去吧,身上落了雪容易受寒。”    傅明宪道过一声谢,撑着伞快步去了。    掌柜的目送了她出去,转头就吩咐伙计把冻疮膏包了起来。    两个活伙计里有一个是掌柜的表侄,前不久刚顶了空缺来药铺帮忙,因而并不认识傅明宪,此时便凑到掌柜身边嘀咕起来,“表叔,刚来的那个小公子是谁家的呀?您怎么一口一个‘小将军’的?谁家将军这么穷,十几两银子都舍不得多买一盒?”    掌柜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人家是总兵大人家的公子,你当心说话,仔细你的皮!”    “原来是那位将军!”小伙计明白过来,眼神都带着些孺慕,“这我就明白了。”    他们虽然是凤凰城的百姓,但对傅峦远的事迹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前几年他们华朝和鞑子打的不可开交,边关百姓苦不堪言,但自从傅峦远来了,多次打跑了鞑子不说,还解救了不少被鞑子俘虏的百姓。有些个百姓已经无家可归,傅峦远就将他们安置在军镇内,自掏腰包帮助他们安定下来,那些个人多年来也算是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也是因为有了他的坐镇,凤凰城才能在这些年欣欣向荣起来。    *****    傅明宪去了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小伙计已经给她包好了冻疮膏,还热络地同她道:“小将军,我家都是在药铺做伙计的,家里有一些自己研制的药膏,虽然用的都是些药材渣,效果不能和这十几两一盒的比,但总归聊胜于无,您可嫌弃?要是不嫌弃的话小的回头给您包一些送去。”    掌柜的本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被自家表侄抢了话。不过他心里也挺高兴小伙计会来事儿,毕竟他家只有两个女儿,兄弟家的子侄看不上自己这笑脸迎人的行当,往后自己这掌柜的活计还要传给表侄。    “那感情好,”傅明宪奇怪了下这小伙计态度的转变,倒也没有深究,点头道:“那就有劳小哥了,也不劳你跑一趟,我回头让人来取。”    小伙计忙道不敢,跟她说着话,就把她恭送出了药铺。    傅明宪揣着剩下的银票和药膏盒子,赶着马车先回了军镇。她怕蒋氏问起来她有没有给自己买药膏,就让宋二帮她把自己银票送了过去,又留了些碎银子,交代他们隔天去城里取药店小伙计那边的药材。说完事情,她便驾上军营的马车回去了。    傅明宪回到军营以后,先是去了主帅营帐找她爹。    然而事不凑巧,傅峦远正和宋浩天等人商量着军情要务,交代了谁都不能去打扰。傅明宪在军帐外等了会儿,见里头还是没动静,便打听了燕扶的住处,亲自给他送冻疮膏去了。    **    燕扶在军营住了好几天了,却依旧对这里十分不习惯。    他现在的住处没有从前宫殿的十分之一大,每日吃的东西跟色香味没有一样沾的上边,身边也没有专门伺候他的小太监陪他玩了。这里只有许许多多他陌生的士兵,不停地在外头呼呼喝喝地操练,只有漫天的风雪,往外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每天都跟前一天一模一样的无趣……    这天他脸上痒得不行,轻轻抓过几次后就差点破了皮,急的玉琢直哭。他也想哭,他想他母后了,想他父皇了,想宫里的一切一切……    傅明宪到的时候,就看到燕扶和玉琢一大一小红着眼睛抱在一块儿。    “殿下这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敢站在门口询问。    玉琢见来了人,便用帕子迅速拭了拭眼睛,起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小将军。”为了尽快融入这里,玉琢也是做足了功夫,打听到了那日错绑他们的乃是傅峦远的独子,也学着其他人那样称呼傅明宪。    傅明宪上前扶起她,“小娘子多礼了。”    玉琢被她这轻薄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转念一想,傅明宪自小长在军中,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也属正常,便只是稍微侧身避过。    傅明宪看她躲开了,倒也没有见怪,转头对着燕扶拱手道:“上回小的眼拙,冒犯了三殿下,这回亲自来送上冻疮膏,算是赔礼道歉,还望三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燕扶认出了她,回忆起那日柴房里的情境,又看到她红肿溃烂的脸庞,仍然对她有些惧怕。    玉琢上前拉了拉燕扶的衣袖,提醒他道:“殿下,小将军亲自来赔礼道歉了呢。”    燕扶回过了神,不自觉地往玉琢身边靠了靠,一对儿黑溜溜的眼睛跟受惊的小鹿似的,“那、那就谢过你了。”    傅明宪看燕扶还怕着自己,便没有上前,而是把药膏递给玉琢,让她转交。    玉琢心疼燕扶,当即就开了药膏给燕扶抹起脸来。    燕扶又害怕傅明宪,又好奇她,仰着脸乖乖地让玉琢给自己上药的同时,时不时偏过脸偷看她一眼。    傅明宪忍俊不禁,“殿下用着药膏可好?我听大夫说这药膏用上三五回就能见效了。”    燕扶感受了一下,而后才怯怯地答道:“是感觉好多了,没那么痒了。”    傅明宪拱手道:“那小的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燕扶眼睛在她脸上和手上逡巡了几圈,等傅明宪退出去后,他才忍不住问玉琢说:“玉琢,你说有这么好的药膏,为什么她脸上和手上还有那么多冻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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