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滴滴参差掉落,玉洁用手提包挡在头顶上一路狂奔回家,终于在瓢泼大雨落下的那刻踏进家门。她扭过身,地上积水很快淌过石板,哗哗很快流进下水道里。 她盯着那些轨迹发呆,直到感觉自己像在门外站了很久后才醒过神来,翻出手机一看,不过才五分钟罢了。 这时门被打开来些许,露出一张和蔼的容颜,玉洁转过身刚好和房东老太太撞面。 “哎哟,你怎么还不进来呢?”房东老太太赶紧大敞开门,把人拉进来,嘴里不停叨叨:“你们小姑娘也真是的,出门好歹看看天气,就算不看,这么大的雨也可以去附近买把伞挡挡嘛,又废不了多少钱。” “就这么直接冒雨回来,也不怕冻着。哎哟,看看你这被淋的,现在仗着年轻,等老了就有你好受了哦!”房东老太太边说边给她拿干毛巾擦头,还把手里的手提包给顺便擦干,擦着时心疼的不行:“这么好看的包包,你要好好保护,买回来就要珍惜对吧。” “嗯,知道了。”玉洁心不在焉答应着,她其实没有被淋到多少雨,只是房东老太太爱夸张了点。 “红姨,你吃饭了吗?”她扯开话题,陪着房东老太太开始唠嗑。 ****** 红姨算是留守老人,中年丧夫,孩子又刚好出国发展。当时的她拒绝再婚,也不要孩子勉强留下来陪她,一个人妥当的过活了好些年。 后来大概是年岁大了,就有点怕孤独,所以出租了这套小花园洋房的二楼,想找点人气给这个家,一楼则留给自己住。 ****** “吃了吃了,我去给你煮点姜糖水喝,你呀,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红姨虽然上了一定年纪,但是身体一直很棒,爬个五楼不带喘口气。而这归功于闲不住,喜欢找事做,还尤其喜欢跳广场舞,充分证明了生命在于运动。 “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湿答答的也不嫌难受!”厨房里传出一句督促,让玉洁停下就要粘上沙发的身体,无奈地呼口气,认命抓起包包上楼洗澡换睡衣。 等再下楼时,红姨已经把煮好的姜糖水放在了餐桌上,旁边还有一碗热乎的鸡蛋汤面。 “嗷,红姨我最爱你了!么么么么~”她跑过去蹭上人脸颊就吧唧一口大大的香吻。 被偷袭的红姨立马眉开眼笑,眼里疼爱嘴上却嫌弃不已:“平时不见你这么甜,一有吃的就跟灌了几斤蜜一样,小心机鬼啦!” 玉洁嘻嘻嘻做了个鬼脸,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大口大口吃起面来,再没有什么比一回到家就能吃到热乎东西来的幸福了。 红姨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坐在旁边看人吃饭,目光有些感叹。玉洁住在这里已经三年了,陪她的日子多过自己的孩子,也常常帮她剪去不少思念的纠缠。 “姨,听说你最近当领舞了呀?”玉洁有一搭没一搭陪她唠嗑。 红姨听她提起这茬就忍不住脸红,不太好意思的说了说起因,其实就是谁跳得好又热心教人,被大家举荐罢了。 扯了一碗面的功夫后,红姨突然说了一件事:“小玉啊,我们最近在组织春游活动,小区很多年轻孩子都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啦?” 红姨特别喜欢和年轻人一起玩,交友甚广,思想与时俱进,特别理解现在孩子极起热爱自由,还有对这个世界日渐膨胀的好奇心。 所以出外游玩的活动绝对少不了花洋小区和附近小区的少年少女们。 “什么时候?” “就下周末,去附近一个小城市。”红姨拿起空碗走进厨房,玉洁跟在后头一口一口喝着姜糖水,含糊不清继续追问:“小城市有啥好玩?” “你喝下去了再说话!”红姨又操心起她,但不忘正事:“其实也不算是去玩,主要那里要举办一场纪念礼。” “崇音你知道哇?” “emmmm好像是一个资助了很多孩子的大善人?”玉洁听话的咽下再开口,脑子里不断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资料。 红姨点点头,把洗净的碗放进消毒柜,语带叹息:“那是个大好人,就是死得太早喽。” 玉洁随意点点头,边点开手机浏览器搜索崇音,开头前几篇都是赞美高尚品格的文章,但一往下拉的时候就尽是刺眼的标题,道尽世态炎凉。 她挑了挑眉毛,随手点进去,没几秒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了?脸色突然那么难看?”红姨收拾后厨房后,一转身就看见玉洁绷着脸,时不时冷哼几声。 她闻言抬起眼皮顺势掩过手机屏幕,笑了笑道:“没什么,有同事发了信息叫我临时加个小班,我得上楼去做工作了。”随后长长叹了一声,“命苦啊~~~” “真是忙不完的工作,快去吧,赶紧做完,早点休息别整天熬夜。”红姨推了她一把,把喝完的杯子拿过来,又准备回到厨房里清洗杯子,完了不忘补充道:“下周末你就一起吧,偶尔也要散散心啊,老在家里容易憋坏的孩子。” 玉洁刚踏上一层楼梯就被劝阻,停顿半天后才回答:“行吧,我回头带个人一起行不?” 红姨自然是没问题。 隔天下班后玉洁特意绕道去买了份老店熟食,哼着小曲上老金头家蹭饭。一进店门香辣的呛味就迎面冲来,她忍着生理泪三两步来到厨房,幸福地喊道:“好香哟~” 正热火朝天炒菜的老金头被突如其来的喊叫给吓抖了手,差点没把勺子给甩过去。压下惊后转头虎脸道:“你想吓死我啊!” 玉洁不在意地嘻嘻一笑,提高手里熟食,晃一晃露出老店名字,刻意咬字道:“都是你爱吃的,特意绕道去买的哦!特意!” 老金头捞过来粗略看了下,的确都是自个儿爱吃的,于是缓缓脸,说:“去去,收拾下桌子,准备吃饭了。” “得嘞!” 玉洁把塞墙边的圆桌子搬出来摊开,擦擦净就迫不及待好几道大菜都端上桌。她偷偷瞄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老金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几下,就悄悄朝美食伸出罪恶之手。 喷香的美味顿时勾引住挑剔的舌头,令它卷巴卷巴就停不下暴风吸入。要不是老金头察觉有异,提前出来勘查,指不定等会那几道大菜就只剩下骨头了。 “臭丫头,你快吃完了!”老金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举起勺子就要敲她脑袋。 玉洁快速嚼咽,但实在太好吃舍不得就这么吞下,只好左躲右闪呜呜呜的求饶,还好她有点分寸,其实就只是每道菜多吃了两口。 老金头懒得再计较,警告了她几眼后走到楼梯头往上张望,同时气运丹田地喊道:“开饭啦!再不下来就要被大饭桶全吃光啦!” “唔你唔唔唔桶!”玉洁怒目圆睁唔唔反驳,然而并不敢越过桌子和那沾满油的勺子对抗。 楼上应了声,老金头随后再警告了她一句不准偷吃,就进了厨房炒完最后一道素菜。玉洁鼓着脸咽下最后的残渣,接着乖乖摆起饭碗来。 没多久凌乱的脚步接连响起,玉洁头也不抬的喊了句:“下楼当心点,摔了有你受的。” “姐~”金科听到玉洁的声音,喜意一涌下楼速度更快,同时还回头催促道:“萧哥你快点!我给你介绍我姐姐~” 后面那道身影在玉洁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在拐角处停下脚步,这会听到催促也不忙着下楼,看起来似乎有几分踌躇意思。 金科率先到达楼梯口,和玉洁打了声招呼。她敷衍的嗯了声,目光仍然痴缠在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上,嘴里不停叨咕:“我要多吃点,啊,离家在外的日子果然不是人过的。” “姐你饿了就吃啊,在等什么?”金科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 玉洁立马幽幽转过哀怨的目光,指着厨房里冷漠的身影控诉道:“一切都是因为你那狠心的爹!”话虽这么说,手还是因金科的话开始得寸进尺地摸上筷子。 然而还没抬高几分就被老金头打下去,又瞪了一眼严肃轻道:“来客人了,你注意点形象!” “哦……”她悻悻地收回手,忍不住看向拐角处,小小小声的嫌弃:“你这客人好墨迹啊!”完了拼命使眼色叫金科去催。 金科摸摸鼻子,他也饿了,于是听话地跑回去拐角处,客气询问道:“萧哥,你怎么还不下来?快快,等会菜都凉啦!” 老金头也路过,挤出一点温和,笑着催促:“来来,快尝尝我做的菜,看合不合你胃口。” 再三邀请下还忸怩就不是礼了,那身影磨蹭着,终于在玉洁的翘首以盼下,露出真面目。 “卧槽,你怎么在这?”她唰的一声站起身,不可思议的大喊一声,把金家父子俩都吓了一跳。 萧闲佑推了推鼻梁的镜架,神情平静沉着,目光掩在镜片的反光下叫人捉摸不定。他站直身子,金框边的眼镜替那张嫩脸加了几分稳重,只见他淡定的朝她打招呼:“好久不见,玉洁。” 跟昨天那副痴情悔恨的模样比起来,今天的他完全是变做了另一个人,冷静有礼,清冷矜傲亦不失翩翩风度。 ‘屁啦!明明昨晚才刚见过!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渣!’玉洁瞪着眼以凶残神态去无声痛骂,然而对方老神在在的,看不出有一丝心虚。 “你们认识?”老金头先问了一句。 “不认识!/认识。”两人同时回答。 “你们什么关系啊?”金科也跟着问了一句。 “仇人!/恋人。”两人还是同时回答。 “我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玉洁张大嘴满脸慌张,又气又怒的大吼:“你们俩不要信他!” 老金头这下就震惊了,小心翼翼问了最后一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看上她?” “……”玉洁感觉她的梦想又多了一个,还是不大,只想在弄死火柴杆后再砍死这个臭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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