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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面对辽国官员硬不起来,面对辽地百姓倒是很能软下去。肩负着宣帅的叮嘱,自然要表现出亲民的一面。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嘛!便亲自站了出来,走入百姓群中,替宣帅招抚起辽国民众来。

这种事王衙内自然不会掺和,一群乡巴佬有什么好说的!随行的辽军护卫远远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被围在人堆中的张宪正在扯着嗓门嚷嚷呢,却暮然发现衣袖一动,一张字条被人塞了进来。

张宪心脏猛的一跳,心知那话儿来了,心虚的瞥了远处的辽军护卫一眼。

辽军护卫都跟在王衙内身后聊天,没人注意这边。

张宪便借着整理衣袖的机会,将字条藏了起来,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招抚百姓。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群百姓,回到下榻的房内,支开了其他人,张宪这才放心的把字条拿了出来,只见上面一行字:“使者明夕当宿涿州驿馆。”

张宪这下明白了,有人约自己在涿州驿馆相见。便将字条撕碎,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烧掉。

第二天一大早,张宪便火急火燎的催着众人赶路,终于在傍晚前来到了涿州城中。

一行人在驿馆住下之后,张宪便来到王衙内房间,二人密议了一阵,王衙内便起身前往城内青楼而去。

辽军护卫明面上的使命乃是护卫王衙内,见到此情形,当然大部分都帮着去当爪牙,只留下一名护卫在驿馆内做做样子。

草草的用完晚饭,张宪便打开房门,在房内苦苦等候起来。

一直等到三更时分,却没有任何动静。

满心失望的张宪关好房门,正准备就寝,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张宪心中一阵狂跳,赶紧打开房门。

却见馆内的老驿卒举着一盏油灯,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见到张宪开门,驿卒便开口问道:“贵使可需方便?小人灯火伺候。”

又是空欢喜一场,张宪便开口道:“你且下去,无事休来本官房前。”

老驿卒却不走开,继续问道:“贵使可需方便?小人灯火伺候。”

张宪正要发火,却蓦然醒悟了过来,开口道:“还请前头带路。”

驿卒掌着残灯领着张宪来到茅房前,用手指了指茅房,开口道:“贵使请。”然后放好油灯,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把扫帚,开始不紧不慢的清扫起地面来。

张宪这下心里有数了,来到茅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没反应。

当下推门而入,却见到便桶旁边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见到有人进来,便压低声音开口道:“可是宋国贵使?”

张宪便也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正是本官。”

黑影便开口道:“小人刘宗吉,乃涿州人士,听闻大军伐辽,特前来相投。见贵使身边有辽军监视,故不得不请贵使来此相见。小人眼下有机密军情禀报。”

张宪却对机密不感兴趣,开口问道:“可有降表?”

刘宗吉从怀中掏出一份降表,双手递了过来,开口道:“现有家父奉上的降表在此。小人世居涿州,官场之上乃至守军之中,均有小人的亲友。倘若大军临城,小人愿偷开城门以献。”

张宪一把接过刘宗吉递上的降表,小心翼翼的藏进自己怀中,然后开口道:“且住,此等机密,你不妨面陈宣帅。”说完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张九品文官告身,压低声音开口道:“此乃朝廷九品官员告身,本官临行前宣帅亲手交付。告身上大印皆已盖好,填入姓名便可作实。凭此可免被朝廷大军误伤,你可持此前去求见宣帅。”

刘宗吉心下大喜,正要伸手接过。张宪却将告身往身后一收,开口道:“此告身实价纹银八百两,恕不还价。”

听了此话,刘宗吉一个踉跄,差点就就栽倒在便桶里。

咬了咬牙,成交!

当晚,老驿卒借着送宵夜的机会,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搬入了张宪房内。

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情形不断的上演,有时候甚至弄得王衙内一天内得跑两三趟青楼,好引开大队护卫。

如此张宪怀中的降表越来越多,手头的告身越来越少,随行的马车也越来越满。不由得心里狂笑,这趟生意果然很好,发财了!

这些人中,有真心前来投诚的,也有耶律大石派来诈降的。唯一的区别便是真心投诚的大多会忍痛同张宪买告身,诈降的自然不会花这冤枉钱。

所以说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王叶精心设下的诈降计,表面看起来破绽全无,却差一点让张宪用一张告身试出了真假。

好在张宪这货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若是碰到赵良嗣这等心思慎密的谋士,八成就得露陷。

当然买卖告身这种事情张宪也不会同童贯禀告,何况这货根本就没命回宋。童贯身边的谋士们自然也无从知道详情。

老天爷这次,站在了辽人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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