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志举起手,拍了两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问道:
“被告高韧,你还有何话说?”
高韧抬起头,坚毅地说:
“我是冤枉的。我要报官。”
“报官?就在这里处理,报什么官?我告诉你,钱知县当政,那个钱字可没白姓,咱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没有千八百两的,你这官司必定脱不了身,判你坐牢充军那都是轻的。听我的,就在这儿给你解决,保证比官府轻松!”
高韧道:“怎么解决?能还我清白吗?”
“还要还你清白?你这个人,我看你不是个清白人吧?朗朗乾坤,人证物证,你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妇女,你还要什么清白?做都做了,就别嘴硬了嘛!”
“那你说怎么解决?”
“苦主在此,我看呢,要么赔几百两银子——比花在官府实在得多——要么受我铁叉会两百军棍,从此不许进入扶余寨地界。里长,兰生,你们看怎么样?”
张兰生道:“几百两银子?我嫂嫂受他沾污,我还受他反咬一口坏我清白,几百两太便宜他了吧?少说也要一千两!哥你说是不是?”
那张大牛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一千两,少一文都不成!少一文我找你换个新婆娘!这个你拿走,我要一个新的!”
那里长兴许是听了张大牛这话好笑,满脸堆着笑,走到高韧身边,招呼周围两人道:
“松绑,松绑!”
对着高韧说:
“来来来,他们吵吵嚷嚷,没几个正经的。我来跟你说,咱们到一边说话。”
高韧去了身上的绑缚,边活动着手脚,边跟着里长往角落里走,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伙子,年轻时犯点错误没啥,谁没年轻过是不是?不要背包袱,小事小事,以后别再犯就是了。我跟你说,这事就不要再犟了,听我的,出点钱,摆平算了。我说话还有点份量,我给你做个中间人,撮合撮合,出个八百两,怎么样?只要你愿意出这个数,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今后你还在这扶余寨,该怎么样怎么样——再这样占女人便宜当然不行,也得你情我愿嘛,你懂的是不——怎么样?答应不答应?”
高韧陷入了犹豫之中。赔钱倒不是赔不起,只要写封信让看哥送回去,师父那里不缺钱,也不会舍不得,但这样岂不是就承认了自己的劣迹?今后就一直顶着这淫贼的帽子了啊?要是不赔呢,当下这场面是无论如何说不清了,受那两百棍虽然不怕,今后不许进入扶余寨地界,那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以后回来一趟都得跟做贼似的?以自己的武功,硬打出去倒是不难,除了隐藏的那铁叉会高手,这几个都不会什么武功,可以做到不打伤他们就跑掉,那隐藏高手也未必反应这么快。但这么打出去,同样是说不清,积怨只会更深,传到江湖上,传到无忧学园,这淫贼的名头只怕就真要叫出去了。
禁不住好心老头一迭连声催促,高韧呐呐地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不答应!”
铁叉会这偏厅原本不大,十几个人挤在厅中吵吵嚷嚷,谁也没注意到厅中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是一个高挑蔓妙的美女,与厅中仅有的另一个女子宋氏比起来,真是一个珍珠一个米粒,一个西施一个东施。只见她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眉毛未经修饰,比一般女子之眉显得更长更粗,一双大眼睛深邃明亮,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两边嘴角稍向上扬,露出一副俏皮的微笑。说她是美女,并不仅是因为这带点异域风情的脸庞让人顿生怜爱,而是因为她从脸到脖子到手,凡露出来的部分无不极白,便如月光照到白玉之上,隐隐竟生出一层超凡的白色光辉来。兼之一身大红劲装,腰上一条极宽的紫色腰带,玲珑而妖娆的身材展露无遗,委实是艳丽不可方物。
一屋子的人都净了下来。张兰生张大了嘴,眼睛直直地盯着这红衣美女,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李立志忘了装官样,两只手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坐了一半而忘记坐下去。里长虽站在角落,也竭力睁大双眼,仿佛活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可以睁这么大。连那张扒子都悄悄闭紧了嘴巴,藏起那一点五颗当家的黑门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丑不值得拿出来炫耀。
“啪!”
循声看去,张大牛脸上一个大红印子,眼睛却还是看向红衣美女,一脸傻笑。宋氏对着他怒目而视,一边拿衣袖擦着脸。原来张大牛口水长流,掉到婆娘脸上招来一记耳光,却仍未被打醒还在发痴。
倒是高韧甚是清醒,虽然美女人人都爱,但听这吐纳气息,分明是刚才一路跟踪而来的铁叉会高手,此人出来恐怕局面会更加复杂,现在可不是当花痴的时候。
那女子对此场景似是司空见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位高韧小伙是被冤枉的,我可以作证。”
犹如场中扔下一颗大爆竹,一众人等方才震醒过来,李立志干咳了一声,说道:
“这位姑娘,这个这个你是何人?何方人氏?欲作何证?”
红衣美女轻轻一笑,嘴角眉间扬起一抹嘲讽,道: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何方人氏。这位高韧小伙确实是这位女子的救命恩人,施救过程我亲眼所见,一丝一毫也假不了。”
张兰生抢过话头,道:
“这位姐姐,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当真是绝世之美人,心地想必也一定是极好的。古人云,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又云幽闲贞静,女德也。小生对姐姐这仰慕,那真是如黄河之水,万世不绝,不过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定论,马上就办好了,姐姐就不要掺乎了,此事一过,小生定当陪姐姐在此地游玩几天,好好领略‘不知细叶谁裁出,三月春风似剪刀’的人间妙境┅┅”
这边张兰生搜肠括肚,旁征博引,不惜临场造词改句,恨不得把肚子里那点墨汁都倒出来洒到地上,细细找出用得上的一切词句,将这美女堆砌其中;那边那美女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更不搭话,仍是看着李立志,说道:
“这里的人,只有我亲眼见到高韧从水中上来、施出那什么渡气之术救人的全过程,其他人都是瞎编,全是放屁。怎么样,你怎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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