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韧回到紫岩居,林清那边的情况毫无变化。高韧心中忐忑,又帮不上什么忙,去看梅双雪,此人仍在专心练功,心无旁鹜。无可奈何,高韧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会这儿看看,一会那儿瞧瞧,在焦急彷徨中又过了一天一夜。
高韧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天快亮时才终于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赶紧起床去看林清那边,只见那张永目光更加迷离,脸上的表情更加变幻无常,一会儿如婴儿般纯洁无邪,一会儿如妖邪般阴沉险恶,一会儿如老者般慈祥和善,一会儿如恶棍般面目狰狞,一会儿如高僧般四大皆空,一会儿如怨妇般忧愁哀怨,如果只看着他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剧大师在练习变脸之术,端的是丰富多彩,变化万千。林清脸色苍白,头发上可见汗珠连连,眼睛大部分时间闭上,只偶尔睁开一会,睁开时蓝光粼粼,动人心魄。高韧观察数次,都是这个模样,见林清似乎也还支撑得住,只得怏怏地离开,回自己房间继续等候。
又是一天过去,林清施术还没有结束,高韧愈加焦躁起来。是夜他干脆不睡,一直守在门外,过一会去瞧一瞧,过一会去瞧一瞧。渐渐地,张永脸上表情趋于平静,大部分时候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除了端坐不动而外,与其他人并无二样。倒是林清脸上表情变幻,似乎张永白天那一套搬到了她脸上,只是表情没有那么夸张,每次持续的时间更短一些,而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正常。再到后来,张永脸上呈现出温和慈祥的笑容,眼睛闭的时间越来越长、睁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终于完全闭上,身子缓缓倒下,躺在地上睡着,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反观林清,脸色腊黄,眼圈乌黑,双眼紧闭,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绽出,身体摇摇晃晃,坐着的地面周边已经被汗水渗湿了一片。高韧大惊,顾不得别的,轻轻打开门进去,抢到林清面前,双手抱住她肩膀,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良久,林清勉强睁开眼,看见高韧跪在她面前,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跟着眼眸中弥漫出一种灰色,眼睛一闭,向着高韧怀中便倒了下去。
高韧将林清抱到自己房间,叫来胡胜,让他找袁国兴叫两个女乡民过来帮忙,帮林清擦洗一下,服侍她睡下。又跑到梅双雪房间将他叫醒,叫他自去守着张永,待张永醒来及时通知。回来心痛地看着林清,见她面容极为憔悴,两天过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探她脉息倒还正常,心里希冀着她应该就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几个时辰,再吃点东西,可能就好了。于是叮嘱服侍的两个女子一定要注意观察,有什么不对的马上叫醒自己,终于自己也靠着墙角,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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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韧还在半梦半醒地迷糊,突然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肩膀,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胡胜,只听他小声道:
“张永已经醒来了,正在吃东西,梅双雪正和他说话呢。”
高韧哦了一声,看看天色也才蒙蒙亮,林清仍旧沉睡如初。于是交代胡胜守在房间,自己来到张永房间,见张永正在慢条思理地吃东西,梅双雪坐在他对面,也没有说话,两个梅山教门徒守在门口,看见高韧过来,一个点首示意,一个进门去通知梅双雪。
高韧走进房间,以眼神和梅双雪交流了一下,也在张永对面坐下。张永抬起头看着高韧,道:
“你就是高韧对吧。你很好。梅教主想要的《菩提心经》,咱家已经答应给他了,等会就写出来。祖传的那本留在京城,也没什么用了,咱家会带进棺材去。”
高韧试探着说道:
“张公公真是大人大量,这几天我等多有怠慢,还请公公多多担待啊!”
张永继续吃东西,口气很温和,道: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难为你了。虽然我不知道过去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比之原来的我,那真是脱胎换骨了。我以前所作所为罪孽深重,咱家将用余生赎我前半生之罪业。”
高韧弯下身子,伸出头追寻着张永的目光,道:
“张公公能这样想,真是我等之福,也是苍生之福、国家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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