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人?”赵清昀皱眉。 来人没说话,在只有她看到的地方露了露腰牌,黑底红字。 赵清昀一惊,回头跟赵煦打了声招呼便去了。 一路穿径过弯,到了大成殿右边的石亭,这里茂林修竹,环境优雅,原是历代诗人词者在此留下拜祭孔子诗碑之处,眼下被封了,只看得到四处来往穿梭着飞鱼服的侍卫,赵清昀心头波动大起,这些人她见过几次,是羽衣卫没错了。 “你来了!”温润尔雅的声音自石亭中响起,像清流,水流潺潺。 赵清昀抬眼间便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梁子弈,他正含笑看她。 赵清昀心中微讶,连忙敛衽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梁子弈不喜她拘束紧张的模样,特意命她往前去一些。 “稍前本宫请卢国公去寻你,却听他说并未看到你,没曾想,在孔圣大殿外便遇上了!”梁子弈侧头看她。 今日赵清昀头上戴着学子帽,穿了一身墨蓝学子服,外面罩着素纱外衫,风过衣袂扬起,仙气飘飘。 赵清昀心里却远不如面上那般平静,而早已波澜阵阵,卢钧越竟然真的在这里。 转念一想梁子弈贵为太子,他出行需要卢钧越保驾护航似乎也说得过去,她按捺下纷乱的心,打起精神专心应对梁子弈。 “多谢太子殿下记挂,学生之幸!” 梁子弈示意他坐下:“自上次一见,本宫自觉与你相谈甚欢,只你尚未科举,不能出入东宫!”他看赵清昀是再欣赏不过了。 上次两人以茶代酒,聊得格外投机,甚至对很多事情都有类似的观点,这一发现令久居东宫并无任何挚友的梁子弈格外珍惜。 赵清昀摸不准梁子弈唤她前来所为何事,便见内侍已经在石桌上摆上一副围棋,他缓缓伸手: “陪本宫下盘棋!” 赵清昀脑子急速运转,棋已经摆下,自然不容她拒绝。 赵清昀重生前棋艺就好,之前嫁给卢钧越,他多数时候病在床榻上,经常喜欢拉着她下棋。 有卢钧越那样高能的对手,她的棋艺进展飞速。 此时看梁子弈,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棋艺……其实挺差的,心里想着,赵清昀脸上便带了几分出来。 “你看出来了?”梁子弈确是个臭棋篓子,他心里很明白。 赵清昀指尖一颤,抚着玉白棋子的手渐渐脱力,她怎么敢承认? “只可惜本宫这般棋艺,竟然从未输过棋!”梁子弈知她为人谨慎,不肯轻易回答,他也不等他回答,兀自道:“他们不过是不敢赢本宫罢了,原想着看你知情知趣……”却与他们一般无二。 赵清昀的手指一抖,整个完全脱力,手里夹着的棋子掉落,她一看,立刻心虚地低头。 一旁的内侍已经小声的开口:“殿下……您输了!” 梁子弈发愣,他输了?低头一看,果然输了半子。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着赵清昀的眼神突然狂热了,扔了手中棋子,拍着他的背:“你不错,本宫果然没看错你!”跟朝中那些大臣,詹事府的那些人总归不一样的。 赵清昀看着只有半个子落在位置上的白子,心头一阵发虚,刚刚……她其实并不想走到那一步,奈何被吓了一跳。 但见梁子弈先前笼上的那层愁绪消去,她暗自舒了口气。 “再来一盘!”梁子弈棋瘾还挺大。 卢钧越说得对,越是臭棋篓子越是想下。 “不如臣来陪太子殿下下一盘!”卢钧越踩上台阶,不等梁子弈同意,就挤走了赵清昀。 坐下的石凳还带着赵清昀身上的温热,阵阵幽香盈鼻而来,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降临,他握紧拳头让自己神思正常起来。 梁子弈倒没想拒绝,反而惊喜更多,卢国公一手棋艺出神入化,他早就想请教,可每每面临他的邀约,他总是以公务繁忙拒绝,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意外之喜。 卢钧越手执黑子,悠悠开拔。 他下棋的时候最是认真,线条明晰的侧脸带着一丝凛冽和寒凉。 但手下的招数却十分熟练,似乎每下一步都丝毫不需要多加思考,答案就在那里。 “本宫……输了!”梁子弈还没完全进入棋赛之中,便发现他已然无路可去,遍地狼烟,烽火四起。 卢钧越左手食指夹着黑子后退一步,另一手指着他的白子:“殿下若走这里,便可断臣之后路,不至于……”输得这么快。 “小姑父果然名不虚传!”梁子弈倒真如他所说那般,对能赢他棋之人万分欣赏,尤其这个人原本就是他一直崇拜的大将卢钧越。 赵清昀观完全程,卢钧越还是一点儿都没变,那下棋的招数也跟从前一般无二,他下棋时 神色严肃,招招新颖,且动作很快,且在对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占据主导,让人输得无比服气……当然她除外! 彼时,她嫁进武定侯府,刚学会下棋,手托下巴与支着身子的卢钧越在炕上下棋。 刚学了个大概的她十分着迷,一心想要赢了卢钧越,为了赢他,她时不时悔棋,请卢钧给她让三子,五子都是常事。 “今日本宫没白出来!”连连输棋的梁子弈白皙柔嫩的脸通红,可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全泛着光芒。 梁子弈说着又要拉赵清昀再下一盘。 赵清昀连连后退,她可不想再跟他下了,只说着她这会儿得回去了。 “本宫让侍卫送你!”梁子弈不强人所难,反而十分友好地让侍卫送她一程。 赵清昀哪敢劳动他,连忙说家里人此刻恐怕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 “既是如此,本宫便不勉强你!”梁子弈再度拍着着她的肩,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回京后来日方长!” 孔庙外,马车迭起,俱都是已经祭祀过往外而来的举子们。 赵清昀在原地转了一圈,直直看向停着赵府马车的院子。 “我们的马车吗?”她记得很清楚,她来的时候让安平把马车赶到那棵长得最茂盛的香樟树下了。 “二少爷,小的刚刚问过了,咱们的马车被大少爷赶走了!”安平苍白着脸过来。 他自觉这都是他的责任,要不是他没把马车看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赵清昀搓着手赶安平:“先别愣着了,赶紧先去看看我的同窗好友是否还有没离开的!”好歹搭个顺风车。 冷风阵阵吹着,赵清昀心中冷哼,赵煦可真是个小人,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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