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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朱雀街,牌坊处,一辆青漆漆青帘的马车停在那里,等他一靠近,便有人要将赵清昀换上马车。    赵清昀捂着摔疼额头透过半开的车帘看了一圈,竟然是在大街之上,这些人胆儿真大,眼角余光看到街角的暗影,那里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她一眼认出了他,心头一动等他走得近了突然大喊一声:“来人啦,救命!将军救我。”    “喂,快,拦住她!”内侍反应过来立刻来捂她的嘴,可此时为时已晚,她街对面那人已经听到了声音,因为喊声很熟,他打马上前。    “什么人?”那人打量着眼前的马车,普通的青漆、青帘。    “啊,没……没什么!”内侍乍然见到那人,一阵紧张,连请安都忘了。    “唔,将军……”赵清昀使劲挣扎,那人脸上一冷,大掌拍击马车,车帘应声落地。内侍吓得打个忽哨,忽啦间全跑了。    那人一头跳下来,立刻来扶赵清昀。    “是你?”他记得他曾经在城外见过她,之前在三鼎甲打马游街时也注意过她。    赵清昀此时也确定面前之人正是先前在城外怒割马腹的那位黑脸将军。    只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纯黑的流云纹劲装,头发挽成髻,壮硕的胸肌在黑色劲衫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站在车辕上,阵阵冷风吹,赵清昀的头越来越沉,她知道这会儿酒的后劲才正式侵袭她的大脑,她快熬不住了,嘴里说着:“我……我要回府……”来不及说完身形一软,靠着车壁便倒了下去。    模模糊糊间,赵清昀感觉到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任由人折腾着,她心神一滞,勉强惊醒,看着外面点亮的灯,她哑着声音轻声道:“到了?”只此时她人虽然醒了,可声音里却还带着浓浓的酒气,既低又飘,旁人根本听不到。    “醉了?”马车里响起的声音阴冷低沉。    “这样子恐怕不好送回赵府,况且也不顺路,依本王看,钧越你先带她回府,待到醒酒了再送回去!”    赵清昀听到熟悉的声音眨眨眼睛,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提不起神,越发浑沌起来。    “回府,我要回府!”她毫无意识的轻唤。    “回不去!”卢钧越的脸从马车的阴影里露出来,清冷的脸上带着一分莫名阴森的感觉。    “那……那我要睡了!”喝醉的赵清昀说话行事再没了往日故意端着的那番沉重感,双眼重重瞌上彻底失去意识。    卢钧越抬手把车帘放下,就着车内微弱的灯光看着喝醉的人儿:脸红扑扑的,双眼紧闭,挺翘的鼻子不安的皱着,原色的嘴唇紧抿,许是经常在外行走的缘故,五官极其立体,乍看英姿勃发。    “真像!”卢钧越的手忍不住挨上她的鼻梁,虽然她们长得不像,可此时她这般睡着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像一道正在散发着热量的温泉,暖意融融。    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待她跟别人有所不同的原因,不然,凭她如何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破例?    赵清昀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卢国公府里。    宿醉的后果是她人虽然清醒了,可头却依然很重,很疼,她缓缓起身,掀开青帐,身旁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转了一圈,里面摆设极简,一应漆黑的家具,甚至看不出材质,没有半点花样子,她很快意识到这里肯定是卢钧越的房间。    但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一个喜欢黑色的人,满屋子的简单还有压抑的气氛,她受不住,不自觉的走出去。    一看这是一套一明两暗的套间,出了暗间,还有明间,里面烟雾缭绕,香烛阵阵。    赵清昀一看怔住了,半掀的帘子后面,卢钧越正抽着三支香站在一个牌位前。    漆黑的牌位上清晰地刻着:先室赵氏闺名清韵生西之莲位。    这是赵清韵的牌位!    她身子如冻僵的冰块,直立在原地,原来卢钧越替她立过牌位,只是她附在剑尖的十六年,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事。    她一直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会死,她只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的妻子,住在简陋的院子里,也没有碍着谁……    三炷香过后,卢钧越低头抱住牌位,他席地而坐,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牌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力气大了吓到她。    赵清昀眼中一片胀疼,清风吹过,脸颊上一阵清凉,她怕露出马脚,扭过头缓缓退出来。    卢钧越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把牌位重新供上去。    他真能等到他想等的人吗?    “哎,赵大人,这里你不能进来!”赵清昀刚转出去,站在门口,便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来。    赵清昀微怔,她想说她现在并不想进去,因为她刚刚才出来。    而且卢钧越明明知道她就在外面,却并没有阻止她。所以刚刚那个地方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禁忌吗?    退出小明间,赵清昀站在门口靠着银杏树发呆,她在等他出来。    卢钧越一身玄色正装迈步而出,赵清昀上前行礼,态度恭敬有加:“多谢将军收留!我怕是得回府一趟!”她一夜未归,连个消息都没送回去。    卢钧越上下打量她,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看来恢复得不错,只眉眼间隐着担忧,是怕家人担心吧,看穿她的心思,卢钧越也不说话,只看向从门口进来的白泽。    白泽秒懂,袖着手上前:“哦,我正要跟你说,你们府上我已经通知了,老太爷让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巳时直接进宫!”    赵清昀皱眉,这像是她祖父会说的话吗?安心住着,怎么安得下心?祖父可是一向不喜欢跟卢钧越来往!    而她自己则更不喜欢!    卢钧越看着她疏离的面容,想到自己待她总有不同,声音也冷了下去:“昨日那人是谁?”他接手时,梁景瑜已经把人赶走,他只知道她从琼林宴出来便遇到了危险。    赵清昀摇头,她亦百思不得其解,听那人说话,还能出入宫廷,明明是个真正的内侍,可他为什么会对她出手?又是谁人能够驱使地他?    “你不想知道?”卢钧越转身朝前走,不等她回答便径直道:“陪我用早饭!”    赵清昀一愣,啊,她并不想在这里用饭!    不过卢钧越上位者做久了,说话行事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他只是在发布命令罢了。    赵清昀只有束手遵从!    花厅里,熟悉的黑色家具,简洁大方,圆几上已经摆着两样小粥,两碟包子,几样小饼,都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味。    赵清昀有些许紧张,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卢钧越除了不爱说话以外,似乎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却不知他残暴的名头从何而来?    他通情达理,温和好说话,关键他还帮了她好几次,她忍不住怀疑,当年她真身之死是不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误会?    卢钧越看着对面那个从来都没有人坐过的位置,今日突然坐上了她,瞳孔微缩,心里的感觉颇为怪异,藏在心底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白泽在卢钧越另一边站着,他可不想在这遵煞神身边坐,自己取了吃食,朝赵清昀递了个眼神,溜了。    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赵清昀浑身不自在,只喝了身边的青菜小粥,没吃饱也不敢乱动。    卢钧越冷冷看着淡淡地道:“布菜!”    赵清昀一愣,下意识伸筷子为他夹到碗里,连紧张都忘了,只夹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她已经不是赵清韵,她没有必要听他的指挥伺候他。    “夹这么多做什么?”卢钧越并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嫌弃地看着堆成小山的碗碟。    赵清昀再愣,抬眸看他沉着的脸,她收回刚刚说的这个男人很好相处的话。    卢钧越皱着眉把包子往她碗里拨去:“今日分封官职,赵状元怕是忘记了?”现在都卯时初刻了,她刚还想着回赵府,东西奔走,来得及吗?    赵清昀心头“咯噔”一跳,想到今日要面圣,心里一阵紧张,忘记了跟卢钧越相处的尴尬,更忘记了要回赵府的话,安安分分地吃完了卢钧越拨给她的包子,尔后一起去了宫里。    今日昭平帝早朝之后便分封了三鼎甲的官职。    一甲三人,状元赐从六品的翰林修撰,榜眼、探花皆赐正七品翰林编修。    其他两榜进士中,二甲、三甲等要再参加翰林院组织的馆选,考上了才能编入庶吉士,考不上就只能在京城中等待补缺,然后下放到地方。    侧殿檀香缭绕,珠翠玉兜锦,威严雄壮,赵清昀置身此地,看着身上新穿的青色官袍,上面以金丝彩线绣着六品鹭鸶[lù][sī]补子。    因着她长相出众,身形比拟好看,本是普通的官袍穿在她身上便生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境,身姿更显挺拔,白皙的面容英姿勃发。    兀自看着,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梁子弈便派了内侍前来相请。    东宫里,梁子弈一身淡黄四爪金龙长袍,腰系佩带,背手而立温文儒雅,看到赵清昀一身青色官袍,身姿荏苒,身形笔挺,脸上的笑意更亮了几分,先恭喜了赵清昀入得翰林院,再道:“昨日你出宫之事本宫已经派人去查探!”    赵清昀一惊,她那事儿的动静闹得如此大吗,连皇太孙都惊动了?    “你别紧张,此事并未闹出来,只是今日二皇叔看到本宫打了个招呼!”    安王梁景瑜知道面前这人是他想要护着的人,所以今日一遇到他,就将她昨日的遭遇说了,他当时就发了脾气,立刻派人让羽衣卫彻查。    赵清昀还能说什么,梁子弈已经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她只能跪谢大恩,然后心里默默发誓,有朝一日她若登上高位,有机会替皇太孙办事,她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年轻的皇太孙根本不知道,今日他只是本着自己的本心助了这位年轻的翰林一把,却能在日后救他的命!    赵清昀临走前,梁子弈特地叮嘱她,在翰林院空了的时候,会召她进来陪他下棋。    “棋逢敌手,是本宫大喜,赵翰林可莫要推辞!”梁子弈难得遇到一个愿意陪他这臭棋篓子下棋,还敢赢他的人,分外珍惜不提。    此时且不说赵清昀心底怎么想的,反正一一应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待到天色昏沉之际,鉴于昨日的教训,梁子弈亲自派人将她送出皇城,直到她坐上赵府前来接人的马车后,才回东宫回话。    “爷,皇太孙待您可真好,您升官肯定有希望了!”安平欣喜地道。    他可知道,他们家二少爷一心想着要做大官。    赵清昀抿唇,外人看着她既是状元,又是皇太孙看重之人,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背地里怎么想,又会怎么做,谁知道呢?这大恩乍一看是大好的运道,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隐藏的危机,她才这般年纪便得了这样的机遇,若是不一个小心就是烈火烹油……    而昨夜那场危机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所为,为的又是什么?她至今都一头雾水,身边人人都说帮她查,可她却只信自己!    她招过安平,小声的吩咐了一回,便见安平双眼瞪得溜圆,张嘴就要说话,却被赵清昀一句话堵下:“不要多问,回去后立马去办!”    安平生生咽下,心头窝得一阵难受,双眼便不安分地四处打量,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他一怔,轻轻拍着赵清昀:“爷,爷,你快看,快看,那是谁,是不是……”    赵清昀打眼望到,立刻捂住他的嘴:“嘘,不想死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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