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也整天猫在家里,每天早晨读书练字,下午跟着李师傅做些窗椅木刻,若是天气好就去池塘凿冰洞捞鱼,给餐桌添点鲜肉。
冬天渐渐过去,陈谦通过每日的勤练,把前世的学识全都回忆起来,连着今生杨虎的木匠手艺也愈发精湛。
陈谦越是回忆,越觉得心中疑虑重重,第一世他是现代的工程师,惨遭车祸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一世他是落难官员,被卷进那陨石雨中再次穿越,那这一世他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吗?那陨石雨难道是叛军设的阵法?
每次想到这些,陈谦就变得少言寡语,愁眉不展,细心的翠儿总会来关心他,有时送来热汤,有时闲话家常,最好的办法就是抱娃出来让陈谦逗,此乃翠儿的独门密法,屡试不爽。看着妻儿,陈谦总得放下心事,专注在眼前的生活上。
开春后村子渐渐热闹起来,陈谦也跟着李师傅跑单,争取二月份多接几张单子攒一点盘缠,万一考好了能进去京城,有这些准备心里也不慌了。
陈谦对于进京赶考信心满满,说得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松,李善心里可没底,总觉得能得个秀才就是祖上积德,不过看着陈谦如此自信也是颇受鼓舞,就像是翻身的大运已经乘着八匹骏马不偏不倚地朝他撞过来。
一家人齐心协力准备科举,一转眼三月份快过完了,正是万事具备的时候,村里却来了客人。
早上陈谦在院里劈柴,却听见一阵马蹄声,回过头就看见两个别着大刀的士兵在篱笆外张望,其中满脸胡子的大兵喊话
“这是李善家吗?你可是他女婿杨虎?”
陈谦正要答话,李师傅就从房里跑出来,冲在陈谦前面。
李善边鞠躬边问:“二位官老爷,我就是李善,这是出啥事了?”
大胡子喊道:“上头下令征集千名四十岁以下的匠人进京办事,杨虎你已经被记录在册,速速收拾行囊,一柱香后到村口集合。”
李善一听急了,连忙拱手告饶:“官老爷您不能这样,我孩子他识字,今年要去考功名。您让我去吧,我干木匠二十多年,手艺好得多啊!”
大胡子怒道:“李善休再胡搅蛮缠,我们是按章办事,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别怪爷爷的刀不客气。”
大胡子拔出半截钢刀,闪动的寒光吓得李善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胡子冷哼一声,收刀入鞘,骑着马赶往下一户农家。
陈谦扶起李善,轻轻拍打老人的背帮他顺气,安慰好一会,李善仍然落泪不止。
“虎子,十五年前你大伯也是被征入京办事,去了就再没回来,毫无消息,村里人都说是修完皇陵被埋里面了。这一回又轮到你,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李善想起死去的兄长,伤心欲绝,看得陈谦也觉得难受,身后传来声响,回过头却是翠儿瘫坐在门前,满脸泪痕。
“父亲,翠儿,你们都别哭了,事情一定不是你们瞎想的那样,当今皇上才三十六岁正当壮年,怎么可能修皇陵?况且征丁之事在入冬前就开始,到现在足足半年时间,也没听闻过匠人死在京城,也许只是新建宫殿缺人手,你们别太担心。”
翠儿拉着陈谦说:“万一是呢?那些当官的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死活,相公你别去。”
陈谦说:“翠儿,我如果现在不去那就是公然抗命,被那些官差逮住连你们也得受牵连。还是让我先随他们入京再做打算。如果真是死路,我一定想办法回来的。”
翠儿,李善也知道没别的办法,只好进屋收拾行囊,备足十天的干粮,几件换洗衣物和草鞋,装得满满一大包袱。
准备妥当,一家人往村口走去,两丈宽的村道上陆陆续续走出很多街坊邻居,都是来给自家男人送行,村姑们边走边哭,哀叹世事无常,惹得翠儿也关不住眼泪,抱着狗蛋哭的梨花带雨,陈谦劝不住,只能搂紧她的肩膀。
只有两百余户人家的七亭镇很小,一会儿众人便走到村口,远远看见一队三十人左右的官差列队等候,其中五个骑马别刀,二十几个步兵持枪,所有人都披甲戴盔,俨然是支军队。
看到这阵势陈谦就明白逃跑无望,只能跟他们走这一趟。
“翠儿,到了京城安定下来我会写信回家的,别担心。”
“相公,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告别亲人,陈谦跟着七亭镇一百一十二七名年轻的木匠奔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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