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艾黎在请求重审赵泽阳贪污案的资料中,添加上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并非毫无求生欲,而是被人逼迫,选择自杀,那么这样的罪行将称之为故意杀人罪,也就是典型的谋杀。由于宋茜司的证词充满漏洞,无法判定赵泽阳先生生前的罪行,无法将其定性,证据也不足,所以我作为赵泽阳先生生前后辈,为其申请重审案件,洗刷名誉污点。” 这份资料还差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宋茜司的证词。她需要宋茜司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向她的父亲下跪道歉。 艾黎想到了宋茜司平素在家也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她是在等待男人吗?或许,她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被人当作把柄,差使她做牛做马,包括作伪证。 思及至此,艾黎选择跟踪宋茜司。 每到夜幕降临时分,宋茜司便会悄悄出门,步行至一条人声鼎沸的巷弄。 艾黎没跟住,险些追丢了。好不容易发现宋茜司熟悉的身影,却一头撞进了陈鹤川的怀抱。他胸口的肌肉结实又硬朗,像是一堵厚实无比的墙,鼻梁骨都能被撞断。 这个冤家,怎么又跟她来了?! 艾黎横眉立目看他,陈鹤川不以为然,道:“这种地方,你以为你一个女人能进得去?” 她看了一眼陈鹤川所指的地方,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他们脸上带着松快的笑容,显然这间会所的招待极好,宾至如归。 这是什么地方,答案不言而喻。现在的会所一般来说都没有肮脏的勾当,程度很轻,但不代表谁都能来去自如,这里有性别限制,特别针对女人。 “想进去吗?”陈鹤川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若有似无。 “想。”艾黎知道这时候跟陈鹤川对着干没什么好果子吃,认输。 “求我。” “……”卑鄙。 她抿唇,说:“那我找别人去,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艾黎刚往一侧迈开步,就被陈鹤川长臂一揽,死死压到胸口。他黑着脸,说:“带你进去,少闹脾气。” 艾黎不吱声了,不管过程如何,目的达到就好了。 前台的人见陈鹤川来了,喊:“帅哥,来玩的话,先留个证件。” 陈鹤川不愧是警队里练过的,什么世面都见过。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流里流气地叼到唇间,慵懒道:“怎么?来你这里玩,还这么多规矩?” 艾黎没见过这种不良少年风格的陈鹤川,他一贯是沉稳持重的硬汉模样,倒有些新鲜,目不转睛瞅着他。 陈鹤川瞪她一眼,继续和前台的人打太极:“没证件就不许我在这里消费?这是什么规矩?” 前台的人没被他那财大气粗的模样吓到,不卑不亢继续道:“不好意思,帅哥,这是店里的规矩,每位客人都要登记。不过你放心,我们有保密协议,绝对不会暴露客户信息。” 艾黎明白,这是威胁呢。来会所玩的人,哪个想把自己暴露出去?即使没有不三不四的勾当,总归是不光彩的事情,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前台的人备着这一手,是防止店里的客人撒泼闹事,要是干大发了,直接抖露证件,曝光个人信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招够绝,想来也是店里服务足够好,否则怎么可能有客人买账?早倒闭了。 陈鹤川拿他们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把证件丢出来,催促:“快些登记,我可不想在门口露脸。” 他们很快就抄写好了证件号码,拍照备份,然后放行。艾黎瞧了一眼证件名字,发现除了证件照是真实的,其他的信息没有一个对的上。 她目瞪口呆,问:“哥,你造假啊?” 陈鹤川将那根烟收回口袋,冷笑:“你以为我们出任务的时候,都会暴露真实信息吗?这些是上头允许的造假证件,是潜规则。如有需要,别地的警察一查证件号,就能分辨身份,比真实证件还有用。” “当刑警,水这么深啊?”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现在的犯人都聪明了,要是做刑警这边水再不深一点,九条命都不够花。” 闻言,艾黎对其肃然起敬。 他们来的时间巧,听店里的常客说,今晚有“钢管女王”羽冬的表演。还有人坐了三小时的动车,不远万里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一睹羽冬的风采。 这时,舞池的灯光骤然熄灭,如同被劲风扫过的烛火,一瞬之间,便没了声息,连缥缈的烟雾都不剩。不知何处,突然响起电吉他激情四射的弦音,来势汹汹,振奋人心。 舞台中央亮起聚光灯,一名陌生女人的身材曲线毕露无疑,应该是羽冬。钢管下降,折射璀璨的光。她像是一只矫健的野生豹子,腰肢舒张,攀附在钢管上。腰窝很深,形成夸张的弧度。不过是一个高踢腿动作,便如游龙一般缠绕至钢管上,尽显女人肢体的柔媚动人。 羽冬的舞蹈不能说完美,观感不赖,某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真要说的话,她的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快狠准,如浪客拔剑出鞘,见血封喉,不浪费一滴鲜血,也不在乎一滴眼泪。光线昏暗,难掩其锋芒。真要说的话,她不是在舞蹈,她是在演绎,用身体诠释何为“完美的梦中情人”,女人妒恨,男人爱慕的那种妩媚形象,是个狠角色。 一舞结束,羽冬气喘吁吁,将擦过汗水的纸巾往台下丢。刚落地,便遭到人哄抢,被陌生男人捡起细嗅,充斥情色。 在这一刻,艾黎看清了她的脸,居然是宋茜司!这时浓妆艳抹的羽冬,与她往日居家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艾黎震惊,喊出声:“宋茜司?!” 没有人回应她,大家都在疯狂热舞,夜生活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员突然挤入舞池,拽了拽艾黎的袖子,说:“这位美女,我们老板有请,麻烦来一下后台。” “老板?”艾黎皱眉,有些胆怯,她下意识牵住陈鹤川的手。 服务员微微一笑,作出噤声的动作,道:“不方便说太多,您能过来一趟吗?” 艾黎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着胆子跟上去。 脱离了嘈杂的人群,耳根子一下清静了。艾黎长吁一口气,陈鹤川说:“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没有。” “那就乖了,我偏好清纯乖巧的太太。毕竟我可不想当老实人,等老婆玩够了以后,让我接盘。” 艾黎不耐烦:“这种地方我不爱玩,我平时都玩更厉害的。摇骰子,输的人拖一件衣服的那种!” “……”陈鹤川无言。 许久后,他突然问:“那么你脱光了吗?” 艾黎震惊地看他:“你变态啊?!” “我是在关心你,好了,告诉我,你脱光了吗?”陈鹤川很执着于这个问题,他俯身,扣住艾黎的手腕,声音压得低,薄凉的唇瓣抵住耳轮朦胧絮语。 “没,没有……”艾黎怕他当场发难,一秒认怂。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哥,而是陌生人。在她耳边说这样猥琐的话,艾黎早一拳打过去了。 哪知,陈鹤川还不肯放过她。他轻笑一声,说:“那下次,你在我面前脱。给别人看到什么程度,就让我也看到什么程度,不然我吃醋,你偏心。” “……”神经病。 艾黎翻了个白眼,是完全不打算理他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日式主题小包厢,原来这间会所别有洞天,可以说是有钱人的销金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艾黎在榻榻米上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过的清酒,随意翻阅宣传杂志,里面有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 完美无瑕的女人,应该是羽冬吧?不,是宋茜司。 没过多久,有人走进来。 羽冬穿着艺伎独有的精致和服,樱花纹路,下摆绣着细腻的金边,头簪花穗,款款而来。她掩唇,轻笑:“这打扮是不是很新鲜?这是艺伎的妆容,日本京都苟延残喘的行业,国人想一窥真容,却因不懂日语,而无法体验艺馆艺伎温柔小意的待客之道。而我今天,就是为了圆这些人的梦,让他们在国内体验日本古老行业的风情。” 艾黎不懂宋茜司在说什么,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假装素不相识。 羽冬孜孜不倦道:“你知道吗?艺伎是一种在日本从事表演艺术的职业,平日用舞蹈、乐器一类助兴,满足男性客人的占有欲与浪漫,还有对完美女性的幻想。和情欲无关,不卖弄色情,只是派遣人的寂寞,迎合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们在这里尝到极乐滋味。这间会所,就是以此为宗旨开的会所。也可以说,我就是所有男人幻想的完美体,是世界上最优质的女人。” 她是疯了吗?将自己物化,并且沾沾自喜。 “你是?”艾黎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突然咬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哪知,羽冬迅速接话,给她斟满酒,温婉地说:“我是宋茜司的姐姐,我叫羽冬,是这件会所的头牌,也是老板。” 嗯?什么情况?艾黎抿唇,心脏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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