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围猎刺杀布防不力,险些让陛下被置于刀口之下,他却如此就算了事。老实说,这整个梁朝的未来着实值得担忧啊。
而且太子爷既然已经猜出来事有反常,为何昨日还要跟着她在树林里转悠?后来又在百忙之中找到她,甚至把她救了回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锦笙干脆也不去想了。
入夜,一抹黑影疾速掠过,在皎白的明月下晃过一片虚影,仿佛是人错了目,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重兵看守的天牢之中,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要犯被锁链拴在石墙上,双手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勒痕,琵琶骨被穿,整个身体仅仅靠锁链支撑起来,皮裂肉绽、血肉模糊。
他赤足踩在满是草垛的地上,干裂的嘴唇发出低低的呜咽,“冤枉……臣冤枉……”
这个人,正是傅德。
受过严刑威逼的他此时目光空洞,神情恍惚,但还存有强烈的意识冤枉。
他是冤枉的!
但是他同样知道,如果陛下不是存心治他死罪,怎么有人敢对他施以如此严刑。
他不禁冷嗤了一声。
一阵黑影将他笼罩,他虚弱地抬起眼皮看了过去,来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慑人的精光。
“你是谁……?”不过是说了三个字,他的喉咙就破了音,涌出一股血腥,硬生生咽了血丝,他的气息若有若无,“怎么进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黑衣人摸出火折子,“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傅德轻笑,气息重了一些,“你要我回答,我便听你的话?”
“得到了我想知道的,我便满足你死前的一个遗愿。”黑影点亮火折子,摸出怀里一页黄纸,“你的妻子和女儿受你牵连,难道你不想救出他们?”
傅德神情一阵恍惚,他的妻子和女儿……果然是因果报应,当年兄长一家也是这般不留活口。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本事救出我的妻女?”
黑衣人似乎是轻蔑地笑了,“傅将军,你没有选择。回答我的问题,尚有一丝机会,不回答,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语毕,他展开手中那页纸,凑到他面前,“可认识此人?”
画上的人长眉高挑,俊美雅致,只是一双眸子用墨过重,显得邪戾无比。
傅德微微隆起眉,虚着眼睛看了好片刻,“不认识。”
黑衣人蹙了一下眉,厉声道,“你仔细看看,相像也不要放过。”为了防止画像和真人差异过大,阁主特意让天枢阁内画工最好最擅长描摹的人画出这一张应天的画像。
如果是认识的人,怎么也得有些印象。
“当真不认识。”傅德的眉也皱起来,这么仰头看画,已然颇费气力,何况他被穿了琵琶骨,动一下头都难,这么看了片刻画,他已经累得开始喘起粗气来。
黑衣人将信将疑,暂时把画收了起来,然后迅速问道,“你可认识应天?”
“大名鼎鼎的天枢阁第二任阁主……听过名号,未曾见过真容……”傅德垂着头低喃,“你是天枢阁的人?”
黑衣人没有搭理他的问题,事实上回不回答都无所谓,“你的兄长傅智因何外出游历?因何游历时失踪不见?又是因何带着一家三口做了王府幕僚?”
“为求学游历罢了,他多年不回家,断了联系,自然杳无音信,兄长瞒着家人娶妻生子,许是害怕妻儿不受家人待见,这才没有回家,又为了生计甘愿去做王府幕僚。只是没想到郊外那一场大火会烧起来,他们一家就此殒命。”
这个说法和阁主预料得一模一样,黑衣人嘴角上扬,忽然压着森寒的语气问道,“既然如此,他离家多年,你是如何知道他做了王府幕僚?如何知道他娶妻生子?又如何知道他的死讯?以及……如何知道当年郊外发生大火,烧死的三人正好是自己的兄长一家?傅将军,你的兄长亡逝之前,你偷偷效忠的人也是瑞王爷,而非当今圣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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